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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去拿起刀,還是去開門,白璃都動不了,她想這麼告訴陌生人,卻也羞恥於道出。
她掙扎了幾秒,最終於心底說出的,是:“求求您……”
“啊。”陌生人無意義地感慨。
“求求您,幫幫我,以後無論您要我做什麼,我都……”
“對不起,”鏡子裡的陌生人很遺憾地打斷,“我不能干涉我的夢,即便是像這樣和人說話,這幾年來都是第一次,更別說幹別的了。”
您不應該是很強大的邪惡存在嗎?
白璃想問,但失去最後希望的她說不出任何話。
“等等,”鏡子裡的陌生人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是因為你和我說話了嗎?我貌似可以……做個嘗試。”
希望又重新燃起,白璃將那些自古傳下的禁忌拋在腦後,說出了老人們叮囑過,絕不能在不知名存在面前說出的話:
“我向您祈求,”她落下熱淚,“我的名字是白璃·博美,我向您獻上我的一切,只要您能挽救我的女兒,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
鏡子裡的陌生人沉默了片刻。
“你,”他似乎有些糾結,“女士,有時間的話,去你本地審判庭駐所的宣傳室看看反詐傳單吧。”
您不願嗎?白璃感覺渾身更冷了,她的內臟彷彿裸露出來迎著冷風吹。
這瑟瑟發抖的模樣實在叫人看不起,但鏡子裡的陌生人只是嘆息。
“看在你是夢裡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的份上,”他道,“我應允了。”
白璃
聞言來不及欣喜,就為眼前的一幕張大嘴巴。
她看到鏡子裡的陌生人身形變幻,被裂紋分成數塊的鏡子裡,出現了一個個犬人中的博美。
這些博美犬人有亂糟糟的白髮,和樹立頭頂的一對小小犬耳。
她們右邊的犬耳上都有一塊幼年受傷導致的明顯斑禿,沒錯,這些博美犬人全都是她自己。
碎裂的鏡子裡,白璃或是哭泣,或是瑟瑟發抖,或是滿身傷痕,兩眼放空。但她們齊齊開口,吐出的是那個陌生人的嗓音。
“來,看著鏡子。”
她,不,應該是他說,變成白璃樣貌的陌生人,面上露出從未出現在白璃面上的嚴肅神色。
“斬斷情緒化為的鎖鏈,鏡子裡倒映的,是你真實的欲求——”
那些哭泣的,恐懼的,麻木而踟躕的白璃消失了。一個平靜的,烏黑眼珠裡閃耀鋒銳冷光的白璃,出現在鏡子中。
與他對視的一瞬間,恐懼和寒冷倏然離白璃而去。她的表情變得和鏡子裡一樣,她的心臟則平穩跳動,向四肢泵入滾燙的鮮血,帶給她身軀輕盈的力量,讓她能夠站起。
現在,可以去開門,去找審判庭了。
但轉過身的白璃,眼中映入她丈夫的身影。
失去恐懼的濾鏡後,這個男人依然高大,黝黑的面板卻沒有光澤。
男人很久沒有往家裡拿錢了,白璃每天只能做點清水面條,犬人是對肉食比較依賴的種族,這樣的飲食讓他看起來肥胖又水腫,肌肉也消減了很多。
白璃又看向她的女兒。
刀痕從女嬰的額頭劃到了胸口。
她應該去偷偷開啟門,跑去審判庭。
明知道這點的白璃背向門,悄然靠近儀式陣。她安靜地從血泊中撿起了刀,又安靜地朝她的丈夫走去。
噴濺的動脈血落到鏡子上。
鏡子裡的人打了個哈欠。
【你在萌發】
自遙遠的高處,有誰對他說。
今天的夢實在很奇怪,林想,閉上眼,又睜開眼。
他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剛剛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