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撫過她額前的碎髮,手指帶著細膩的溫度,輕輕描繪了一遍她的眉眼。
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修長纖細,指甲圓潤,染著透色,從骨節到皮肉,都長得極好。
他見過這隻手握筆,寫出一道又一道別人望而止步的壓軸題,一篇又一篇渾然天成的高分作文,每一個字元都飽含努力和意義,每一個分數都蘊含耐心與專注。
“沉知許,”謝司晨的聲線很穩很平,像從地圖上看到的海洋,只能探究出顏色和海岸線,窺不見波濤與洶湧,“你既然選擇了回來,就一定是下定了決心。而我認為你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二十六歲的你。”
她的睫毛沉了下去,不願再露出一點瞳仁。
“別害怕。”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軟的髮絲和輕韌的手心相互作用,一時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哪方妥協了。
謝司晨吻了下她的指尖。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我都會在你身邊。”
向思繆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吩咐著酒店服務員搬下去,好整以暇地等著謝司晨大駕光臨。
那男人答應她的時候是萬般不願意的,可到了華家跟前,又裝出畢恭畢敬的模樣,好似心裡真把她當成官家小姐,而不是那個一把年紀還到處闖禍的幼稚學姐。
向思繆踩著庭院裡的塊塊石階從華如風的私宅出來,腳下生光,在噴泉池旁沒忍住問:“你怎麼忽然又答應了?”
她都已經做好了自己前往的準備。
畢竟家裡那些親戚,能少見一個是一個。
向思繆不信謝司晨真的以華如風馬首是瞻。雖然這只是小事,可就因為無關要緊,他便更有拒絕的理由。她不明白。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謝司晨不緊不慢地叮囑,“能做到嗎?”
將晚的清風裡,他忽明忽暗的容顏藏匿於月色之間,說出來的話卻可怕如斯。
向思繆打了個冷戰,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為了另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
“還好我沒有和你談成戀愛。”
“嗯?”
她聳聳肩。
“太沉重,我承受不起。”
無論是出於身份地位,還是財富權力,向思繆自認都承受不起謝司晨這樣熱烈又毫無保留的感情。退一步來看,即便她今天只是普通人家裡的兒女,經歷了平庸又漫長的半生,突然遇見了這樣的赤城,大抵也是扛不住的。
所以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沉知許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向思繆有一瞬間的恍神。
夏季的燥熱似乎不能動容她半分,帶著熱度的朝陽落在她的臉上,長眉紅唇,鮮豔欲滴。
從前她只是覺得謝司晨和沉知許很般配,那是一種從磁場、長相、氣質上的判斷。
可原來不止。
他們的合襯,是一種靈魂上共鳴後的吸引。
類似宇宙間無數顆磁石相互碰撞、擦肩,我卻能靠著引力,毫無阻礙地找到你。
那是一種萬物生長般的規律。
箭遇上弓,水遇上魚,陽光恩澤草木,雨水光顧荒野,不需要磨鍊適應,也不用考慮是否能夠承受,只要契合。
向思繆抬腿坐進後座,還是有些好奇地問了句:“沉教授今天怎麼有空?”
“周老師也是我曾經的老師。”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起謝司晨當初的阻撓,不禁好奇起這段過往。
不過不是關於沉知許和周汝城,而是沉知許和謝司晨。
“那你們豈不是從高中開始就認識了?”
沉知許笑了下,“小學就認識了。”
向思繆哇了一聲。
謝司晨單手打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