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肝就好。”
見服務員記下,沉知許從容地將選單放下,透過餐桌上絲綢質感的黑色桌布,絲滑地推回謝司晨眼底。
她聲音婉婉,似叄月春風,在夜裡略顯涼薄。
“謝先生,您請。”
這五個字掉進謝之盈耳朵裡,明明輕如鴻毛,卻如雷貫耳。一道閃電劈開了心跳,差點連呼吸都忘了。腦子裡很快分析出一個結論:黃了。
她眼睫毛顫抖著抬起,偷偷瞥了眼謝司晨。
男人眉宇清雋,長眉濃黑,身披暗色的風衣坐在悠長淡黃的燈光裡,薄唇略帶血色,卻不見笑意。
客氣的明明是他,可此時此刻臉色卻風雨欲來。
謝之盈心念,她真的是時候提高自己的眼力見了。
用完餐以後還是老劇本,謝司晨將她送回學校,然後再送沉知許。不知該說應景還是說自己粗心,才剛上車,瓢潑大雨便傾盆而落。等到了京華,已是撲滿街道。
沉知許從公文包裡掏出傘借給她,她不敢要,可確是最好的方法:“從這到我家還有些距離,雨越來越小了,應該能停。倒是你,車開不到宿舍樓下,這麼遠你淋回去明天非得高燒不可。”
謝之盈不好再推脫,撐著傘消失在雨幕裡。
輪胎滾過溼淋淋的瀝青地面,發出雨季特有的聲音,比起乾燥時節更危險,也更顯寂靜。車內開了恆溫的空調,沉知許覺得有些冷,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披肩。
前面正開著車的人抬手把風口撥了上去。
她看著後座的溫度顯示,正一點一點變換數字。
路程進行到一半,他像是才想起來般問道:“你住哪裡?”
沉知許報了個小區的名字,導航很快識別,調整車道和前行方向。
京都的交通一向錯亂複雜,單是為了舒緩擁堵就已經耗費許多心神。大抵是真的開錯了路,且錯的離譜,冰冷的機械聲音一直在重複:“掉頭、掉頭。”
前方掉頭。
沉知許偏頭去看夜雨,已經稀疏不少。飄落在車窗上,能夠留下的痕跡都已經很小,稍微一點時間的流逝,便和原本的雨滴融為一體。
美國的很多雨夜她都已經忘記,唯獨京都的雨令人無法釋懷。那樣的冷冽,絲絲入骨的寒氣,一到了春夏時節便要發作,揉碎嬌花和嫩葉的氣度,狂暴地襲來。
謝司晨在飯桌上演完了陌生人,下一場便是送她回家的體貼情人。沉知許不清楚他是否還有意維持這段關係,也不知道他是結束了任務派遣,還是短暫地回來收拾行李。總之,今晚能夠見到他,對於她來說算得上是一個機會。
她一直在等一場訣別,至於是哪一天,她都已經做好準備。
“我到了。謝謝你。”
謝司晨沒動,沉知許便陪他僵持。
這樣的時刻她很熟悉,在準備出國材料的那段時間裡,他們一起經歷過無數次,已經稱得上輕門熟路。如果不出意外,每次都是以做一場酣暢淋漓的愛作收尾。用身體去釋放情緒,心靈上的死結越纏越緊。
今夜謝司晨沒有吻她,而是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沒用什麼力氣,但足以讓她插翅難飛。
“沉知許。”
她用漆黑的雙眼以示回應。
頭頂落下稀疏的光線,掉進她的瞳孔裡,清澈得能夠晃出一個人的面容。
歲月厚待他,不用刀刻,而是細細雕琢。現下即便沉鬱,也依舊鋒利到耀目。
他們有著如出一轍的眼睛,有著相似的靈魂,甚至彼此的人生都交合過一段,卻失之交臂,漸行漸遠。
他沉聲道:“如果你不是為我而來,那我們就結束在今天。”
終於還是撕破了這層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