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能夠理解我的決定。”
“包括我?”
“我不知道。”她說,“你從來不問我這些事情,好像根本不關心我的未來,只在乎我當下的悲喜冷暖。”
如果是家長,謝司晨一定是溺愛加放養型的。
他本人並不否認,單手握著方向盤,跟著前面的車輛走。
沉知許說,“事情開始的時候,我想了很多,一直都想不明白。直到枝意告訴我,他死了,我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明白。”
她不僅明白,並且已經做出了自救措施。
等整艘船都沉沒了,她一邊後怕,一邊發覺自己已經站在了岸上。
“我維護了社會意義上和自我認知上的正義,卻沒有維護好當事人的權益,所以就職業操守來說,我不配當一個律師。”
短暫的停頓後,車輛重新恢復正常行駛。
謝司晨被“不配”這兩個字刺了一下,像不小心摸到裝有滾燙水液的玻璃杯。
他張張唇想反駁,眨下眼睛,又覺得沒有意義。
沉知許做什麼都自有她的道理,包括她對事物的認知。
愛情和默契並不是要將兩個人的習慣、觀念、思維方式都融成一體,相反,密不可分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恩愛與疼溺不需要透過附和的方式體現,所以謝司晨在這件事情上有自己的理解和定義,也對沉知許的看法保持尊重。
她是個合格的,專業的律師。
他心裡堅定這一點就夠了。
他也相信,她口中的“不配”並不是指從前。
像謝司晨瞭解她一樣,沉知許也瞭解他的欲言又止是什麼意味。
她開玩笑似的說,“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支援我的,就連莫晨清,也認為我這樣的決定很自私。”
“人都是自私的,人怎麼可能不自私呢?”
他說。
“沉知許,即便是我,也有多時候是不顧他人死活的。我不在乎那些喜歡我的女生如何難過,因為她們的感情並不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我不在乎華潤裡跟著我一起作戰的員工在我拒升以後會面臨怎樣的新處境,因為他們的未來真正走向其實與我無關。我不在乎周汝城如何自取滅亡,不在乎向家是不是真的要周洛始的命。”
他鮮少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從來都是用最精簡的語句表達最準確的意思。
可面對沉知許,這樣陷入自我囚籠的沉知許。
如果他的話能夠成為伸向她的一隻手,那謝司晨會毫不猶豫。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而又因為我愛你,所以讓你成為我世界的組成部分。”
“我費心費力地保護你,保護我的世界,即便自私,起碼快樂。”
他已經在不犧牲自身利益的前提下為他人做到了極致,那麼他人的以後,好壞悲觀,又與他何干?
他只在乎他願意在乎的。
某種程度上,謝司晨和沉知許就是同一類人。
只是他愛得太多,愛得太深,並且活在了一個用情至多就要被當做笨蛋的時代。
但理所當然的,謝司晨並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