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輕聲說:
“到了就知道了。”
然後就閉上了眼睛,琳兒只以為是哥哥連續忙碌了好幾天太累了,雖然那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卻也不好再問,只是將頭輕輕倚在哥哥的肩膀上呆呆地看著裝著染色玻璃的窗戶發呆。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這個舉動差點讓閉眼壓制情緒的哥哥功虧一簣。
一個小時後,軌道車停了下來,厲正功猛的睜開了眼睛,他壓根沒有睡,但琳兒卻靠著自己睡得正香。他動了動肩膀,輕輕地晃醒了琳兒然後說:
“我們到了,走吧。”
琳兒跟著哥哥下了車,遠處,有六個人站在那裡,是大伯二伯兩家人,大伯家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厲正鑫比厲正功大三歲,小女兒厲正淼卻比厲正功小十二歲,如今也是亭亭玉立,厲正英看到他們下了車,朝他們招了招手,這時候琳兒才發現他們來到的竟然是一處烈士陵園的側門,在這個門裡正對著的是一處公墓,這個公墓有一個特殊的稱呼:“將軍墓”
厲正功看了一眼琳兒,她臉色蒼白,淚水也在眼窩裡積聚,突然,琳兒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厲正功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輕輕摟著妹妹:
“對不起,我沒能……”
說到半截的話戛然而止,抑制了兩個月的淚水奔湧而出,厲正功此時覺得自己真不是個好哥哥,在自己最該頂起大梁的時候自己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能給予妹妹絲毫安慰。所幸的是,琳兒在自己的懷裡也只是在哭。
許久以後,厲正功輕輕拍了拍妹妹的後背:
“去看看爸爸吧。”
琳兒沒有說話,但是在他懷裡點了點頭,然後主動把手遞到哥哥的手裡。厲正功則是向遠處的伯父他們點了點頭。
大伯父領路,二伯父和厲正功跟著,一行人就這樣進到了烈士陵園,前來祭奠掃墓的人不少,許多是在這次災難中犧牲軍人的家屬,還有一些是被這些軍人救下的民眾。他們就這樣一言不發地走著,走到了公墓的一角。厲正功帶著琳兒來到了厲先明的墓碑前。
琳兒看著墓碑上父親的照片,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厲正功伸手輕輕拭去琳兒臉上的淚水,安慰道:“別哭了,爸爸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麼難過。”
琳兒哽咽著說道:
“哥,我知道,我只是忍不住......爸爸他走得太突然了。”
厲正功拍了拍琳兒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
“但是我們要堅強,爸爸是為了守護大家才犧牲的,他是英雄。我們要以他為榜樣,努力生活,讓他驕傲。”
琳兒抬頭看著厲正功,用力地點了點頭。其他人也紛紛上前,表達了對厲先明的敬意和哀思。在這期間,琳兒緊緊握著厲正功的手,彷彿找到了依靠。
祭奠已畢,大伯和二伯帶著正鑫和正淼離開,只留下厲正功三個人。
“和爸爸說說話吧。”
厲正功看著盯著墓碑出神的妹妹,一邊拉著堂姐往後退一邊說,他要給妹妹一個安靜獨立的環境。
兩個人離開了公墓,在烈士陵園裡隨意地走著,時不時有幾個看管陵園的衛士路過向厲正功敬禮,他們走到了一個涼亭坐了下來,厲正英問堂弟:
“這樣真的可以嗎,沒有你在旁邊陪著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厲正功無奈地笑了一下:
“沒事的,我知道她的,我在她旁邊她會放不開的,只有我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才會完全放開自己,這樣的她才能應對這一切。”
果然,幾分鐘後,厲正琳就從公墓走了出來,雖然眼睛紅紅的,但是精神上看起來並沒有萎靡不振,此時的她身上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那是源於她哥哥厲正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