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川微笑,「他不會再提這件事。」
如瑛懷疑,「你們達成協議?」
「是,他做中間人,伯母已將你賣給我。」
如瑛靦腆地笑,振川終於忍不住,右手不聽控制,撥了撥她的秀髮。做成這件事,他心安了。
如瑛沒有閃避。
她說:「靠你,我擺脫母親,也擺脫醫生。」
他倆笑起來。
稍後如瑛送振川出門口。
振川抬頭,看到長明燈,問:「燈泡如何破滅?」
「我尖叫,到某一個音符,震裂玻璃。」
振川看看調皮的她,搖頭,「我不相信。」
如瑛雙臂抱在胸前,笑吟吟。
「明天你做什麼?」
「還不是同今天一樣。」
振川注意到柏太太與容醫生自樓上的窗戶偷窺他倆的動靜。
他微笑,告訴如瑛:「不要回頭,有人密切注意我們行蹤。」
如瑛也笑,「我知道,躲在右邊紗簾後面,是不是?」
振川溫和地說:「原來你腦後長著眼睛,一隻還是兩隻?」
「你好像一點兒都不怕。」
「怕?」振川想到《聖經》裡說的,上帝是愛,愛沒有懼怕。「三隻眼不錯哇,用只帳篷遮住你,一塊錢看一看。」
如瑛知道他留戀著胡扯不肯分手,於是轉身進屋,「再見。」她說。
「明天見,」振川想想又補一句,「天天見。」
星期天,振川整天在家,好好鬆弛,坐在他最喜歡的角落,欣賞長窗外的風景。
太陽鑽出來,不知名的小鳥為了表示欣賞,唱亮了整個黃昏。
振川吩咐老區為他做了小棠菜燜獅子頭,預備吃三碗蓬萊白米飯。
剛擱著雙腿在欣賞敏紐軒演奏拉維爾的吉卜賽狂想曲,大門轟轟轟地響起來。
嚇得振川整個人彈跳起來,跑出去看個究竟。
門外站著孫竟成,這個混球,他似乎不知道作為一個訪客,最方便及適當的行為是伸手按門鈴,他這個討厭鬼,每次非得手腳並用不可。
振川開啟了門,瞪他一眼,「什麼事?」
「要緊事。」竟成用手帕擦著汗。
「你有什麼要緊事。」
「真有的,不騙你。」
振川比什麼時候都討厭這位老同學,不用問,都知道,完全是因為柏如瑛的緣故。
振川略黨內疚。
認識柏小姐才十來天,與孫竟成是大半生的老友,厚此薄彼,實在說不過去,算了,聽聽這人有什麼話要說也好。
「什麼事?說吧。」
孫竟成斟出老酒,邊喝邊喘息,像是有一隻吊睛白額虎在門外等他。
「振川,我要結婚了。」
振川「哎呀」一聲。
「結婚,」他拉住孫竟成,「同誰?」
這樣的人居然也有點忸怩,「同一位你不認識的小姐。」
「不是柏如瑛?」
「當然不是她。」
振川鬆一口氣,這就好了,他倆關係正式告一段落。
「可是,振川,我怕。」
振川沒好氣,「怕新娘子吃了你可是?」
孫竟成鬼鬼祟祟地說:「怕柏如瑛難為我,妒忌的女人往往迷失本性,狀若癲癇,她會不會對我不利?」
振川受不了他,答道:「會,你還記得霍小玉的故事嗎?在你洞房花燭夜,她會取你的狗命。」
孫某臉色大變,「振川,別開玩笑。」
「竟成,你同人家分手有多久,這麼快就宣佈結婚,叫人家顏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