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宇愧不敢當。”林桓宇謙遜道,不免又說起自己的一些所見所感。他出身貧寒,許多所感都來自身邊親歷之事,這些上層達官顯貴難有體會。但和江容遠一樣,這位崔先生對他所說的大多持讚許認同之意,同時還為他點撥了不少思路,幾句話下來林桓宇受益匪淺,對這位崔先生越發地尊敬。
“不知現在林小友在何處任職?”崔先生笑呵呵地詢問道,“林小友他日必是國之棟樑。”
江容遠替他作了答:“老師,我此番正是有一事相求。”
“什麼?”崔先生不解。
江容遠行了一禮,說道:“我想讓木亙君且先在老師手下做事,他初來乍到,希望由老師幫襯著些。”
“什麼?”崔先生更疑惑了,“以林小友之才在我這通古閣豈不是屈就了?我這個糟老頭子廢就廢了,林小友尚且年輕,殿下怎能如此安排?”
“這是我想拜託老師的第二件事。”江容遠又行一禮,“老師是常人,可能察覺不到,木亙君、桓宇他是一個地坤,而且已經懷孕了。”
“什麼?”崔先生眼睛都瞪圓了,不可置信地再次將林桓宇細細打量,林桓宇也默默頷首認可了這個說法。
“桓宇其實是我的內人,前兩日我已經迎他過門了。但他此等才華屈居於內院太過可惜,所以我就想試試,能不能為他拓開一片可以施展抱負的天地,也為以後千萬地坤探一條路。”崔先生之於江容遠是真正親近的長輩,沒有面對父皇母后的惶恐,他可以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太學清淨,既能讀書學習,又能接觸到朝中的一些人脈,還有老師這個學官護著,我想來想去,從老師這裡開始最為合適。”
崔先生張著嘴,久久沒能說出話來,最後搖搖頭長嘆道:“殿下啊殿下。”江容遠心一緊,卻又聽到崔先生低低地笑了起來:“殿下啊殿下,你可真是……”後半句崔先生沒能找到合適的言語來形容,又搖了搖頭卻是笑著應下了:“老臣知道了,定不負殿下所託。”
“多謝老師。”江容遠和林桓宇一道向著崔先生深深鞠了一禮,崔先生擺擺手:“也算是我和林小友投緣,林小友總讓我想起一個人。”
江容遠問:“是老師那個故人嗎?”
“對。”崔先生點點頭,“他家裡行鏢的,雖是個地坤,卻比街上的任何一個天乾都能打,辣得很。”
這個故事聽著有些熟悉,林桓宇心念一動:“不知崔先生的這位故人姓什麼?”
崔先生愣了愣,還是答道:“他姓陳,陳氏鏢局當年在漢陽一片也是響噹噹的名號,可惜突逢變故,一朝之間就散了。我那時已經離開漢陽,聞訊還特意回去尋過,但他人已經不知去向。”
“怎麼了?”江容遠看著突然沉默的林桓宇。林桓宇抬起頭:“家師也姓陳,家裡鏢局散了之後便流落江湖,後來便收留了我。”
“他可叫、可叫……”崔先生渾濁的眼睛突然亮堂了起來。
“陳春景。”一老一少的聲音不謀而合。“他、他……”崔先生還未曾激動地再問,就聽林桓宇說道:“家師早些年便已經不在人世了。”
“啊……”崔先生踉蹌一步,扶著桌子,似喜又悲,最後扯出一個寞落的笑容,“我早該釋懷的。他與我是街坊,小時候我總是打不過他,他笑我是書呆子沒用得很,我就想著我要讀出點名堂來給他看看,於是便離開了漢陽。後來聽到陳家出事的訊息,趕回去時陳家已經是人去樓空,再也找不到他了。可嘆我呀,倥傯幾十年,書也沒讀出頭,人也沒尋見……”
“罷罷罷……”崔先生在案前復又坐下,執起一卷書,手卻不住地顫抖,怎麼也拿不穩。無奈只能將書扣在桌上,任由一滴淚落下將書頁暈染開去。
江容遠和林桓宇沒有多打擾,默默地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