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想出宮轉轉了,那是加倍的興師動眾。還容不得拒絕。
明明大家都是同樣的人,可他偏被緊張得像易碎的琉璃。
江容遠不願意為難宮人,也不想引出什麼事端,只能由著一群人呼啦啦擁著他從左走到右。有的時候江容遠倒覺得自己是他們牽著的猴。
所以這次他連玉喜都沒有喊上,只帶了兩個隨從,溜出宮來。但出了宮門,江容遠騎著馬悠悠然地走在大街上,看著身邊人聲鼎沸,卻又迷茫。
隨從問他:“陛下我們要去哪?”
江容遠答不上來。他性格內向,放眼京城好友不過二叄。以他現在的身份,貿然前去,必是會給他們添上不必要的麻煩。
世界喧嚷,卻沒有他的歸宿。
馬兒疾馳的腳步慢了下來,輕快的心情也頓時減半。江容遠就這麼騎著馬、漫無目的地在京城裡晃晃悠悠地走,等他察覺時竟然已走到了汀蘭苑外。
江容遠站在汀蘭苑的門口,恍如隔世。上一次他來,還是準備離京前往蘇昌前。那時他站在這裡,等一個奔向他的人。
可現在,他自己做了那西王母,劃出了一道隔閡來。
父皇母后不在了,但江容遠也知道,他們之間也不會一如往昔那般順利。就像父皇母后為他剖析的那樣,就像宣相對他做出的選擇那樣,他不能再莽莽然做出決定。
有了前車之鑑,他不敢,他怕再傷害。
江容遠沒有進去,便轉身離開了。他若是推開汀蘭苑的門,便能看見大門裡有一個一直在等他的人。
“容遠哥哥……”宣儀得了訊息,匆匆跑出來,可門外已經空無一人。他捂緊心口,為什麼他和容遠哥哥總是差著一步呢?他茫然地看著空蕩蕩的路面,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
江容遠回到宮中的時候,林桓宇等候他多時。看見他的身影,他和玉喜都不由鬆了一口氣,迎上去:“陛下去哪兒了,玉喜公公都快急瘋了。”
“我、朕……只是出去走走。”江容遠還沒有習慣改變。
林桓宇明白他的感受,沒有戳破,和他並肩走進屋內:“陛下準備好了嗎?”
江容遠跨過門檻的腳一頓:“朕……不知道,但,”腳穩穩地踩在了地上,“朕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這幾日江容遠睜開眼便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壓力,閉上眼又能看到父皇母后失了血色的面容,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擠壓得他無法喘息,他彷彿行走於懸崖峭壁之上,成夜成夜都難以入眠。
他轉頭看向林桓宇:“朕可能以後還會牽累你。”
“正是有所依,才會有連累。”不只是江容遠惶恐,林桓宇也是,但他是一個很理智的人,理智得可以隱藏起自己的感情、理智得可以去為自己的目標而做出一些妥協。他清楚地知道“太子”和“皇上”的分別,他不知道眼下這位大權在握的殿下是否還是當初的殿下。人心善變,但林桓宇此刻還能夠肯定地拍拍江容遠的肩,如家人般親近地寬解著他,“我們不是親人嗎?”
“對,我們是親人。”兩個人的資訊素融洽地交織,不生旖旎,依舊讓人安心。林桓宇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永遠是讓人舒適的,他能體會也願意包容他人的情感。江容遠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說,“桓宇,謝謝你。”
謝謝你在經歷過這麼多風波之後還願意做我的家人。
無論怎樣的忐忑不安,登基大典還是如約而至。
氣勢恢宏的鐘聲響徹京城,向天下昭告著新皇的即位。江容遠戴著寄予江山之重的冕冠,祭祀天地,告慰先祖,在眾臣的跪拜之中拾級而上,一步一步跨過九十九級臺階,登上這世間至尊。
承德叄十二年,武帝江元啟薨逝。是年六月,文帝江容遠繼位,改國號為寶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