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強健……”江容遠眼前閃起了光亮,激動之情尚未來得及燃起,便聽得趙恆繼續道,“孩子才能穩到今日,落去後也沒有傷了根本,調養休息一段時日便能恢復。”
趙恆沒有笑容,也沒有奇蹟。
“是我弄丟了孩子……桓宇他會恨我嗎……”江容遠紅了眼,淚光閃爍。除夕的晚上還說過,等孩子出生,還要抱著孩子再一起放煙火……
他再一次把一切都搞砸了。
這時候說什麼話都不能聊以安慰,趙恆側開身:“殿下,桓宇已經醒了,殿下不如直接問問他。”
江容遠已經做好了迎接林桓宇憤怒、怨恨、責罵、痛苦……一切情緒的準備,但林桓宇他終究還是一個堅毅的人。
看著林桓宇憔悴的病容,江容遠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嘴巴張張合合只問了句蒼白的話語:“你還好嗎……”
“還好。”林桓宇披著衣衫捧著藥碗,斜靠著床上坐著。看見江容遠進來,他不覺地攪了攪湯碗,眼睛眨了眨便露出些許的笑意,反問道,“殿下呢?最近可好?”就好像謀一個尋常的下午相談,他捧著的不是藥湯,而是一杯茶,坐著等江容遠前來。“崔先生和我說了,近來朝堂上有許多對殿下不利的言論,殿下……”
“桓宇……”江容遠哽咽了,他站在床前,向林桓宇低下了頭,“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朝事沒處理好,孩子也沒了,還害你到現在還在為我擔心……”
“這本也不是殿下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他。”畢竟是在他肚子裡呆了叄個多月的孩子,林桓宇終歸是有苦澀的,“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一場意外,這樣也好……”他睫毛輕顫,“只是可惜,他方才顯懷,還沒能來得及和殿下打聲招呼……”
人生就是有許許多多的遺憾和無能為力。就像現在,江容遠鼻子又是一酸,說不出任何辯解安慰之詞,只能是半跪在床前,彎了腰,頭抵著他的胳膊,再說一聲“對不起”。
他們還會有許多可能性的未來,但是沒有一個未來與這個孩子有關了。
江容遠在床邊守了一夜,也做了一夜的夢。夢裡世界是一片混沌,耳邊隱隱約約盡是嬰兒的啼哭、婦人的嚎哭還有若有似無的嘆息。他像大象足下的螞蟻,被無邊的混沌壓迫得快喘不過氣來。窒息感逼迫著他去用盡全力去撕開這混沌,就在他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之際,他終於看見乍破的天光……
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天色早已大亮,刺目的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明明昨天是倚在床榻前的,不知什麼時候竟睡到了床上,而枕邊再無他人。
“桓宇!”江容遠心裡一驚,直到看到窗前坐著的人時才安下心來,慌忙起身,“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著……”
林桓宇搖搖頭,放下手中喝盡的藥碗:“今日已經好多了。”他說得彷彿只是得了一場尋常風寒般,“總是躺著才不習慣,況且素日裡這個時辰孩子總會鬧騰……”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林桓宇自嘲般輕笑一聲,“以往他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總沒有實感,總意識不到我是個懷孕的地坤,有時候甚至覺得這只是生的一場病罷了。現在孩子沒了,倒是感覺悵然若失了。”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或許也是最後一個。他和這孩子也好,和江容遠也好,可能本來就是有緣無分。
江容遠哽住,一旁收拾空藥碗的懷凜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中本就有愧,江容遠也不怨懷凜這般僭越,他只怨自己。嘴上說著把他當作親人,可也不過是補藥送的勤了些罷了。“桓宇,你修養好身子,孩子……”安慰的話不過那麼幾句,“孩子還會有的。”
極目眺去,太陽方躍出遠處宮殿金燦燦的屋脊,飛鳥、流雲、世界都在輝映下閃著光,就連心中的那些鬱結都化作金光熠熠中的塵埃,無形於天地了。林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