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除了小孩子,還有誰信?”
大漢說完就被揪住了衣領。
甲板上的火藥味很濃。其他同事都沒勸架,他們一時半會沒辦法站隊,就選擇旁觀。
老頭出聲打圓場:“好了,都少說兩句。大家不是第一天出海,不會不知道貨船載人,得燒香拜一拜。”
船員間靜了一會,掀起騷動。
“別扯有的沒的了,現在怎麼辦?這就是個有錢人。”
“誰管他媽有錢人,就是他瘟了我們,扔海里!”
“還有氣呢,年紀也不大,挺像是高中生,真要扔啊?”
“……”
“瘟不瘟的,也沒個證據。”
“……”
大家眼神交流,又都錯開視線,看海霧,聽浪聲,感受一股接一股的潮氣。
心理防線崩塌得最厲害的船員見同事們這樣,他受不了地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咱大傢伙平時出海都沒事,只有這次發生意外,不就是多了他這個異類???”
“你們還在猶豫什麼?船已經在這轉了三天!隨時都會出現暗礁亂流,搞不好海底還有火山!我們說不定等不到中午就要死了!就算沒有可能也要試試!善心等出去了再發行不行?”
“快點!!!”那船員的臉色癲瘋,眼痛往外突。
他的恐慌與絕望全部倒了出來,容進空氣裡,不斷往其他人的神智上面侵蝕。
大家很快達成一致。
老頭這時第一個站出來,他的厚防風衣口袋裡有把匕首,手柄上是熱燙的,沾著汗液,似是被握了多久,才鬆開。
“咱說話這麼大聲,小孩都沒反應,我還以為他要醒來呢。他應該是從開船那天就沒吃過飯了,活不成了。”
老頭將還昏迷,沒有醒來的年輕人撈起來。
“等等!”
一個船員跑過去,幾下扒了外來者的羽絨服,他嘿笑:“我弟弟跟他差不多,要是回去,就把這羽絨服給我弟當新年禮物。”
大家沒鄙夷,他們的表情不是驚愕,就是古怪。
外來者的羽絨服除了髒,沒其他問題,可他裡面的毛衣怎麼破成了那樣?像是被人用利器劃過,連裡面的打底單衣都破了,隱約可見蒼白的皮肉。
脖子上還有新鮮的傷疤。
該不會是不受寵的私生子,遭後媽家暴才逃跑的吧?
豪門狗血啊。
不管了,扔吧。
大霧隨著海風亂舞,一縷縷一片片地纏繞,分開,又纏上去,呈現出了一種既有神秘美感又詭譎的畫面。
甲板上的眾人沒有交流。他們是第一次幹這個事,雖然活人祭海是傳說,可眼下他們不信也得信。萬一真就這麼邪門,外來者被扔下去後,船就能離開這詭異海域了呢?
老頭歲數大了,身板卻不弱,他單手就將人丟擲了護欄外。
“嗵——”
海面濺起巨大的水花,那是死亡的聲音。
有人對著霧濛濛的深海祈禱,有人悻悻然地往船艙走,似乎只要撤得快,自己就沒參與這場謀殺,良心上便不會不安。
就在這時,一個瘦黑的船員突然抓著手機衝到護欄那裡:“快!快給我放梯子!快啊!”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他丟了手機,直接就翻身跳了下去。
那急得,外套鞋子都沒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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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去的大叔水性非常好,身體也強壯,最主要是他沒拖拖拉拉,動作夠利落。他在這寒冷的天氣閉氣往下沉,尋到墜落的那具身體,飛快游過去。水中魚一般靈活。
茭白入水的那一刻就醒了,可他這幾天都餓肚子,沒有體力,四肢都沒怎麼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