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鎮靜下來。我找到巴黎的電話,便打過去。
媽媽披著羊毛衫出來,「你回來了?」
我此刻已經控制住情緒,只覺唇焦舌燥,轉頭同她說:「你管你休息,別理我。」
「叫你別去,碰了釘子,是不是?」
我說:「阿英,扶媽媽進去休息。」
電話撥通,我的法文不靈光,花九牛二虎之力,才向酒店表明心意,答案是:梅先生於五日前離開酒店,而梅太太亦於三日前離開。我大聲追問:「他們到什麼地方去,可知道?」
那邊一味說客人沒有留話。
掛上電話,我活脫脫似只無頭蒼蠅,只會得在屋子裡打轉,媽媽也急白了面孔。
老英姐一向聰明,已經聽出苗頭來,她過來說:「不怕,馬大使慣小性子,這早晚怕已經動身回來。」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立刻又查遍各大航空公司,看看有沒有殷馬大或是裘馬大這個人。一直鬧到黃昏,還是影蹤全無。我喃喃地只念著一句:「我不會放過梅令俠,我不會放過他,我要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媽媽愁眉百結中笑出來,「殺盡天下負心人?你有那個魄力,也怕你殺得刀鈍。」
我又說:「馬大馬大,行行好,你懷著孩子,走到什麼地方去?快快回來,我與媽媽總是愛你的。」
媽媽說:「別急了,反正我們也沒有天真得以為他們會白頭偕老。」
我抬起頭,「這件事可以結束,但不是以這種方式,馬大是最脆弱的一個人,她受不起這種打擊。」
媽媽說:「等馬大回來,我會把梅某叫出來對質。」
馬大沒有回來。
我們在家坐了七大,日日夜夜擔驚,只要門外有一點響,便撲出去開門,但馬大沒有回來。
每天早上我都同媽媽說:「媽媽,我可有白頭髮?人家伍子胥一夜白頭。」
媽媽把梅令俠找來追問,他也急,攪不清馬大葫蘆內賣的是什麼藥。
媽媽問:「你走的時候她怎麼說?」
「是她叫我走的。」他一副委屈相。
我罵:「她叫你跳樓你跳不跳?」
媽媽白我一眼,又同他說:「她有沒有說要一個人留在歐洲再逛逛?」
「我怎麼知道她愛不愛逛?」梅令俠還嘴硬。
媽媽沉下臉,「我女兒不見了,你也沒好日子過,我會通知警方,出動國際刑警去找她回來,這麼大一個人,你以為我會讓她失蹤?況且她還懷著你的孩子,都六七個月了。」
我忍不住又罵,「你捨得她,也該想想孩子,倘若孩子有什麼損失,你於心何忍。」
他低下頭,軟弱了只有一刻,立刻又硬起來,「孩子是她要懷的。」
「你們別用舊禮教的大帽子來壓我,我問心無愧,我不怕。」梅令俠說。
我睜大雙眼,我服了他,他還口口聲聲說沒有罪,這筆錯帳究竟要算在什麼人的頭上?難道是我跟媽媽?
媽媽揮揮手,「叫他走吧,他實在不知道。」
「媽媽,」我走前一步,「他說他下個月要同殷瑟瑟結婚。」
媽媽疲倦的抬起頭來,「我阻止不了他們,他說得對,確然不是他的錯——」
連梅令俠都露出意外之色。
「一一馬大沒能看清楚一個人,賠了夫人又折兵,是馬大的錯。」媽媽用手托住頭,不再言語。
梅令俠移動雙腿,剛想離開,說時遲那時快,亞斯匹靈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敏捷地翻撲上去,「胡哇」一聲,緊緊的齧住他的大腿。
我嚇得呆住,是梅令俠倒在地上痛楚的嗥叫聲把我驚醒,我撲過去扶起他,只見他左腿血流如注,亞斯匹靈得手後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