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有種感覺,她已經結婚,丈夫經濟十分寬裕,一切物質,應有盡有。
她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晶光燦爛的藍寶石戒指,身穿名貴套裝。
傭人穿梭似在準備一個宴會,玲玲聽到有人說:「這是太太廿八歲生辰,非要好好慶祝不可。」
什麼,二十八歲了,玲玲茫然想,歲月都流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走到露臺上去,整個蔚藍色的海港就在她眼前。
過這樣舒適的日子,不知多少人會得羨慕,母親與阿姨可以放心了吧。
但為什麼,玲玲想,為什麼她內心卻慼慼然?
女傭過來說:「太太,聽電話。」
玲玲接過電話,她喚出一個名字:「是家俊?」
「玲玲,今天有日本客人抵埠,我得招呼他們,大約九點鐘方可到家。」
玲玲急了,「但是這邊的客人七點就來。」
「都是熟人,你先招呼他們。」
「家俊,一年一度,請你給我一點面子。」玲玲懇求。
那邊沉默一會兒:「我儘量設法早到。」說罷掛上電話。
玲玲的眼淚已經湧上眼眶。
不不不,才不是什麼日本客人,這是家俊的情婦咪咪歐陽。
這個女人查明所有的重要紀念日子,纏著家俊不放,與他名媒正娶的妻作對。
玲玲掩住了臉,錦衣美食,也養不活她一顆憔悴的心,偏偏還得強顏歡笑,招呼親友,渡過最難堪的晚上,早知不擺這種排場也罷。
她垂下了頭。
客人很快逐一來到。
都對她讚美不已:「玲玲,你這套首飾真是沒話講。」
「玲玲,什麼都叫你一個人佔全了,美貌財富智慧,也不留一點點給我們。」
「玲玲,修過幾生才能做你?」
玲玲只得抖擻精神來說笑、聊天、應酬這一班客人。
家俊至入席的時候還沒有到。
客人心中都有點納罕,但是都不出聲,現代人的特色是冷淡、含蓄、大方。
何用追究?又幫不到她。
到散席時,家俊才匆匆趕回來,很明顯地喝了過多的酒,曾經一度俊朗的瞼此刻長了贅肉,他解鬆了領頻寬一寬雙下巴,揮著手向客人道別。
玲玲靜靜的看著他。
這一個晚上無異已經泡了湯,他糟塌了自己,也糟塌了妻子。
正當玲玲以為他要上床睡覺,他卻換過乾淨襯衫,竟要再度出門。
玲玲實在忍不住,問他:「你到什麼地方去?」
窗外有汽車喇叭響。
玲玲伏在視窗一看,只見咪咪歐陽坐在一輛血紅色的開蓬車裡,肆無忌憚地朝樓上招手。
玲玲心死了。
她坐到床沿,同家俊說:「你一定要出去?」
家俊笑著取過外套,「好好的養胎,別胡思亂想。」
玲玲才驟然想起,她懷孕已經三個月了。
家俊飛著奔向樓下,一分鐘都不能再等的樣子。
玲玲倒在床上,握緊雙手,她實在不能應付,她不願意在這座華廈內再耽下去,她大聲叫「周阿姨救我」。
「玲玲,玲玲。」有人推她。
玲玲發覺自己淚流滿面。
但她已經離開了那個可怕的地方,她仍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那隻不過是模擬的一場戲。
玲玲猶有餘怖,「太可怕了。」
周阿姨揶揄她:「不知多少女性嚮往這種生活。」
「代價驚人。」
「你看不開而已,我知道有些太太道行高深,可以陪丈夫的女友搓牌逛街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