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地方睡覺,從來沒有過交流,也沒嘗試過交流。
並沒有誰能給海妖起名,更別提這樣叫他。
薩米爾當初呆在海妖身邊,哪怕海妖一言不發,他也可以自己絮絮叨叨一整天。在某一天,薩米爾問海妖的名字,海妖沒有回答。
也許他根本沒有名字。
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薩米爾說:以後我說出這個名字,你就知道我是在叫你。
海妖轉頭看他,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遼闊無垠,漆黑的海底一樣。
海妖雖然沒說話,但薩米爾明白了他的意思:海妖是你們種族的名字,並不是你的名字啊。
海妖抬頭看了看周圍遊過的魚,那些魚可以擦著他的身體游過去,大部分時候,海妖的存在感很低,就像這海洋本身一樣。
海妖心想:它們都沒有名字。
薩米爾飛快地遊進魚群中,隨便抓了一條小魚握在手心,然後回到安尼海涅特身邊,那條小魚就在薩米爾手心遊著,薩米爾說:我們現在給它起個名字,就叫它小金吧。
小金甩了甩自己金色的尾巴。
薩米爾放開它,小金回到了魚群中,薩米爾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它,對海妖說:你看,小金在那裡雖然都是金尾魚,但小金對我來說,已經和其他的金尾魚不一樣了。
這就是名字賦予的意義。
海妖懵懂地看著他,薩米爾像這樣給他解釋過很多概念,但大部分他都無法理解。
你想叫什麼名字?薩米爾問他。
海妖下意識發出了一個音節。
薩米爾就用這個音節,為他取了安尼海涅特這樣名字。
然而除了薩米爾,並沒有其他生物會這樣叫他。
想到以前的事,薩米爾心情複雜,他當初遇到的安尼海涅特,怎麼說呢,並非一張白紙,或者說一張黑紙更準確,海妖見過了海底所有的景象,那些景象如同不一樣的色彩,點點滴滴濃墨重彩地潑在海妖的心上,因為顏色太多,反而變成了一種純粹的黑。
因為太黑了,所以任何色彩,都無法再留下痕跡。
他和薩米爾之前所想象的海妖完全不一樣,薩米爾聽過海妖這個種族的存在之後,總以為是海底之王類似的存在,但安尼海涅特出乎意料的單純,說什麼都會信,還很聽話。
他本來只是抱著拿到海心石的目的才來找海妖的,但後來不知不覺,就和海妖相處了很久。
在薩米爾思考的時候,人魚伸出利爪,斬斷了細繩。但他並沒有離開逃跑,而是對薩米爾說:無論是海洋還是陸地,都沒有什麼區別,為什麼不留在這裡呢?
薩米爾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忽然問道:沒有區別的話,你為什麼不去陸地生存。
人魚笑了下,眼裡卻毫無笑意,甚至非常冰冷。
薩米爾蹲在岸邊,見人魚掙脫也沒有再抓住他的打算,而是問:你來幹什麼?
和你做朋友。人魚說:這是海妖的意思。
朋友?薩米爾說:咱們可能合不來,我不喜歡你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傢伙。
人魚這次反而露出了比較真誠的笑容:真巧,我也不喜歡你,可能這就是我們唯一的共同點了吧。
你這傢伙,真的是人魚嗎?薩米爾疑惑地問:我從別人口裡聽說到的人魚可不像你這樣。
那你聽到的人魚是什麼樣的?
優雅,美麗,有著純潔的心靈,而且一生都在追求靈魂伴侶。人魚會在海洋深處吟唱,讓歌聲傳遍整個海洋,而這樣的歌聲,只能被他命中註定的靈魂伴侶聽到,其他的人魚是聽不到。
胡說八道,你是從遊吟詩人的故事裡聽到的吧。人魚說:實際上的人魚,卑劣,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