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的時候想,如果江小舟醒來,很多事他們都可以商量著來,後來他便想,只要江小舟醒過來,什麼都不說或者什麼都不做,都能讓他的決策更加正確。
他支撐著問道宗的發展,江小舟又何嘗不是他的支柱了。
如今,他那顆空蕩蕩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我睡了這麼久嗎……」江小舟低聲說,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疼痛,來自於他體內的脊骨,四肢百骸都流淌著烈火一般,充滿撕扯而灼熱的痛感。
江小舟下意識執行靈力,靈力遊蕩,沒什麼問題,但他的皮肉之下,只剩下一副凡骨。
常人很難有重塑劍骨的機會,自然不瞭解重塑劍骨的痛苦,但哪怕知道,若是有這種機會,還是趨之若鶩的。
但很少人擁有重塑劍骨之後再親手剝離的體驗。
有些東西,若是永遠得不到便罷了,但得到之後再放手,實在令人痛心斷腸。俗話說拿得起放不下,可見放下遠遠比拿起來更難。
春耕小聲道:「你花了很長時間來自我修復。」
江小舟轉頭看他,他的徒弟正擔憂而欣喜地看著他,他和其他修士不同,並不知道劍骨對劍修的重要性,他只是單純地為師父所受的痛苦而心痛,為師父能醒來而高興。
但其他人的神色就有些小心翼翼了,維持了很長時間的靜默之後,窮折枝大咧咧道:「師兄,你要不要來練刀啊?」
江浸月冷著臉道:「你胡說什麼!」
所有人都不想提起劍骨的事,但窮折枝不僅提了,還大聲道:「你本來用刀就用的很好啊,我們練刀的,從來不講究劍骨那種東西……」
江浸月看樣子想拿斷腸人敲他的臉,哥哥在月下指導他練習靈心劍訣的場景,作為潛藏的記憶,支撐著他離開了七星島那種地方。他喜歡哥哥用劍,並非是要用多好,那是他年少的記憶和現在的美夢。
江小舟抬了抬手,瞬間有無數隻手伸過來,他拉住了江浸月的手,沖他笑了笑。
「哥……」江浸月這一聲,叫得甚至有點委屈。
「我沒事。」江小舟輕聲說,頓了頓之後,他又補充道:「我不會練刀的。」
窮折枝頓時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江小舟醒來之後,也沒有離開百花庭,如今問道宗的事務不需要他插手,儘快恢復才是當務之急。
如今的問道宗,與之前相比也大變樣了,面積更加廣闊,規章制度也逐步完善,奉酒來給江小舟報告這一年來的各方面進展情況,說完之後,江小舟心裡就有數了。
「辛苦了,奉酒。」
奉酒搖了搖頭,他有如今的地位,全是江小舟的信任和百里鳳的栽培,恨不得能幹得更好點,至少財報上的數字能高點,讓宗主大人聽著高興。
江小舟笑了笑:「如今的問道宗雖然是我們的,但終究有一天會交到你們手裡。你是問道宗未來的脊樑,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啊。」
奉酒胸口劇烈的鼓譟起來,他並不喜歡坦露自己的情緒,但江小舟這番話,分明是很信任他,他何以能報答這份信任呢。
此時江小舟正坐在輪椅上,周岐安靜地站在他身後,面前是百里鳳給他種下的小花圃,春天已經到了,那些小花上飛舞著輕盈的蝴蝶。
奉酒離開之後,周岐把江小舟推到花圃旁邊。那天江小舟起床之後,才發現自己一時竟然不能行走了,抽離劍骨留下了很多後遺症。春耕說這是暫時的問題,但眾人還是擔憂不已,最後烏木道人給他做了個輪椅,由周岐推著。
本來其他人想做這活,但他們都各有要事,問道宗內,只有周岐是最閒的。
周岐看他的眼神落在花上,俯下身子問:「你要哪支?」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