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書坊顏白就來氣。
好好的一個地方印皇叔,印就算了,還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賣。
在後世這些都是見不得光的玩意,在這個更看重道德私行的禮教時代,這些人是要找死麼,真當御史只彈劾官員麼?
他們之所以現在沒說話,恐怕就是在等著你犯更大的錯誤。
大錯誤才是大業績。
書坊現在不但負責印刷各種聖人學問的書籍和朝廷的政策教導,還會滿足一些老先生出書的願望。
畢竟,有的讀書人,讀了一輩子的書,雖說沒有封侯拜相,沒有位極人臣,但每個讀書人都有一個出書的初心。
出書這事一點都不奇怪。
自古文壇政壇一體,學而優能文,文而優則仕,文人的進身之階和理想抱負就是做官,最大的心願就是青史留名。
所以,當官、當大文豪和著書立說三者幾乎是融為一體的。
是不能分割的整體。
尤其是那些官員,官做的不咋滴,沒有多大建樹,但寫書的願望卻是到死都未曾忘記,到死都覺得是遺憾。
到死都是初心。
到死他們都覺得,自己的學問是好學問,只不過現階段的君王看不懂,朝廷的百官都是蠢材也都看不懂。
他的學問才是“一人飲酒醉,眾人皆醉他獨醒”,需要時間,需要沉澱,後人一定會明白他的苦心云云。
他的學問一定是名垂千古的好學問。
其實想出書的這批人本質無非就是三點,佈道,揚名,牟利,牟利是其次,佈道和揚名才是他們最大的願望。
可惜,現階段著書立說太難了,不是有錢就行的。
在印刷術沒出來之前,就拿史記來說,只有區區十多萬言的書,但為了重新修撰它,有朝廷支援都用了兩年。
再往遠的說一點……
大唐武德年間李淵接受令狐德棻的建議,開始大規模的修典籍,耗費的錢財百萬貫,參與的人員數以萬計。
弘文館,國子學,司經局和集賢殿,每天至少七百人在抄書,這六百人全是頂尖讀書人或是官員。
抄書的人每月俸祿兩貫錢。
在武德七年的時候變成了三貫錢,每月朝廷支出一千八百貫,在樓觀學活字印刷沒出來之前,這些人一直在忙碌。
這裡的花費一時間根本就統計不出來。
這還僅僅是抄書人的支出,更別提那些全國各地收集書籍,編撰書籍的人了,這些人風餐露宿,俸祿更高。
直到現在,仙遊旁邊那個超大印書坊還在夜以繼日的印刷書籍,一是給朝廷書庫印書,二是給微言樓印書。
現在,只要有書稿,排字之後就能印,一天能印刷四五百本。
如果印刷考卷,那就更快了。
上面幾行字,剩下都是空白,不要命的刷一天能刷幾萬份,如此快捷簡單,與竹簡時代刻字作書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以清朝的《四庫全書》為例,乾隆時期由紀昀等360多位高官、學者編撰,3800多人抄寫,耗時十三年完成的大型叢書。)
若是在西漢,朝廷要是像大唐這樣準備修書,恐怕傾盡整個王朝之力,也難以為繼,難怪很多史籍不找先生讀不懂。
因為為了記錄,史籍著作上根本就不能詳細的把情況說清楚,也難怪先賢的事蹟一筆帶過,不如此,那工作量實在太大了。
技藝之難,如攀高峰。
雖然到了大唐,技術得到了進步,有陰雕和陽雕。
但依舊很慢,而且好像沒有人喜歡陰雕。
都著書立說,都自認為是大文豪了,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書是陰雕,都希望自己字是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