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講話的嗓音像是粗糙的砂紙。
摩擦發出來難聽的動靜。
“那個……我想請求你……能不能……”
能不能當一下模特。
這是對方跟他講的第二句話。
溫黎看過去,少年髮絲遮住乾淨的眉眼,那雙漆黑的眼淬洗過發亮,像是撲閃而過的蝶翼,一不留神就會飛走。
蒼白的面板幾近透明,聲音如人一般孱弱,引人心悸停留。
剩下的話沒有講出來,溫黎已經看出速寫本露出的部分,細膩筆觸勾勒出來的一頁,穿著藍白校服的男體。
姿勢和動作都有些眼熟。
空氣中醞釀著尷尬的氣氛,舌尖驟然傳來疼痛,江頌嘴巴抿起,他掌心冒出來冷汗,抓著速寫本扣弄著,嗓間再次被堵住。
“………”教室裡的秒鐘移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可以,”溫黎看向他,嗓音輕飄飄的,“如果有同學要畫我……我很樂意效勞。”
“江頌,這用不著請求。”
一瞬間,江頌的呼吸都跟著輕下來,他眼中倒映著溫黎的面容,某一瞬間,眼前人真的化成閉目虔誠的天使。
能猜出他心中的顧忌。
青澀的男體線條在紙上成型,分裂成石膏像組合在一起,拼湊成完美的少年身體。
溫黎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可言說的請求,晦澀難言的低落眉尾,寂寥與畫板鉛筆痕跡融在一起,組合落入乾淨無塵的眼中。
彷彿打量都成為一種褻瀆,不可宣洩的片刻寧靜,令人悄然放輕了呼吸。
“………可以了。”隨著輕輕的三個字,江頌放下了鉛筆,畫冊已經合上,塵封了其中的虔誠情愫。
他跟在溫黎身後,出教室門時燈隨之關閉,光線昏暗了幾分,動作間不經意碰到對方的指尖。
面板溫度一晃而過,指尖相觸,令他食指蜷縮,溫黎側過身,氣息擦過他耳側。
“江頌,明天見。”
他稍稍離溫黎遠了些,下樓時停下來,摸摸自己的耳朵,耳朵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