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一片血肉模糊。
景和帝堪堪穩住身形,握著一旁的鼎銅支撐著身體,臉色也跟著白了些許。
嵇靈玉雖說不受寵,經常被人欺負,但是到底沒有出過這般險些直接喪命的意外。
“父皇。”嵇雪容在一旁喚了景和帝一聲。
景和帝臉色有些差,眸中情緒已經悉數收斂,目光落在被嵇靈玉死死攥住的少年身上,眸光略微陰沉。
“那是你宮裡的下人?”景和帝記性好,已經認出來了念橋。
他的兩個兒子為了一個小小的宮人,一個險些喪命,另一個自己毀了自己的名聲。
嵇雪容眸中情緒變幻些許,沉默了好一會道:“是。”
景和帝只是問了一句,那一句已經有很多含義。
鬃獅獸發瘋時周圍的侍衛都沒有來得及阻止,如今鬃獅獸已經被拖下去,侍衛指揮使跪在地上。
負責秋獵的是方定戎。
今日所傷,險些傷到念橋,被罰的是方定戎,而方定戎是嵇雪容的人,嵇雪容一併受到牽連。
太醫已經趕過來,嵇靈玉依舊攥著念橋不願意鬆手,他不敢亂動,卻又擔心嵇雪容那邊。
方定戎被問責,不知道嵇雪容有沒有事。
念橋只得和嵇靈玉待在一起,眼睜睜地看著太醫為嵇靈玉縫合傷口。
觸目驚心的傷口顯露出來,那裡一片血肉模糊,念橋不敢看,但是嵇靈玉是因為他受傷,他便在旁邊一直守著。
偶爾太醫需要搭把手,他在旁便遞針遞抹布,太醫不是東宮裡的那位,倒是對他有些印象。
“你原先是七殿下的宮人吧,我記得你,七殿下以前來過好幾回,每次都是說為宮裡的下人拿傷藥。”
念橋久遠的記憶浮現起來,他低垂著眉眼沒有說話,太醫為嵇靈玉處理好了傷口,嵇靈玉身上的衣衫需要換。
太醫讓他為嵇靈玉換衣裳。
這種事念橋以前也做過,現在他做卻不大合適,但是嵇靈玉畢竟是為他受的傷。
營帳外面有層層侍衛守著,熱水被送進來,念橋不得不給嵇靈玉擦拭身體,把那些鮮血一點點地擦乾淨,換了好幾盆熱水。
在他為嵇靈玉換完衣裳之後,念橋聽見外面傳來了動靜,是侍衛的對話。
不知誰要過來看嵇靈玉,外面的侍衛守著不讓見。
“聖上有令,現在任何人都不得探望七殿下。”
營帳中也有侍衛負責盯著念橋,念橋稍有動作,那些侍衛視線就會落在他身上,手中利刃隨時準備出鞘。
因為這一場鬧劇,耽誤了返程的時間。
嵇靈玉第二日才醒,念橋一直被抓著手腕,半邊胳膊早就麻了,他一直沒有亂動。
他對上嵇靈玉深黑醞釀的一雙眼,像是兩口深潭,讓他略有些不自在。
嵇靈玉臉色依舊蒼白,低低地對他道:“念橋,你不必守在這裡,你回去吧。”
念橋心知肚明他現在回不去,隱隱覺得恐怕是聖上的意思,他又不想麻煩嵇靈玉因為他再去找人,他便搖了搖頭。
“七殿下,你不要再講話了,當心碰到傷口。”
這次嵇靈玉救了他,讓他感激,他卻還有幾分惶恐和不知所措。
興許是他擔心害怕嵇雪容會因此不高興。
念橋如今學會了換位思考,情不自禁地想若是別人捨命救了嵇雪容,比如說小書童,那他一定會不舒服。
他寧願是自己救了嵇雪容,他不要別人救嵇雪容。可對方如果對嵇雪容有救命之恩,他又感激對方,這般實在矛盾。
“你在這裡,三哥興許會擔心你。”嵇靈玉咳嗽了兩聲,眼看著傷口又要滲血,念橋連忙把人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