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不必多禮。”江夫人開了口,“沈家公子的事,你且放寬心,這門親事我不會同意。”
“他如此兒戲婚事,未必是歸宿人選……狸珠,你覺得呢?”江夫人話音一轉,問向他。
狸珠聞言眼皮稍稍地垂下,那張雪白的小臉低著,指尖垂落在衣袍身側,白若春雪,比雪意還要晃人眼。
“既緣分已盡,日後便只看作是江家客人。”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江夫人說。
狸珠左耳朵聽著江夫人的話,右耳朵又冒出來,他視線稍稍地側過去,能夠看到屏風後的人影。
人影模糊,只能看到勾勒出來的側臉與身形,應當是極其優越的骨架,骨瓷一樣勻稱,好似他見過的雕刻屏風之上的雲中君。
不知為何,哪怕看不到對方的模樣,卻總覺得有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那視線透過屏風,若有若無。
他想到他見過的佛像裡的神龕,神龕前來來往往,有人見之會垂落低眉,有人則是會肆無忌憚的打量,還有的會心生仰慕,邪惡之心會想要毀壞神像。
還有一類人,心中無神佛,見到需參拜的神佛,只會若有若無地窺探。
若是神佛不顯,他們隨時自然能夠肆意妄為。
如今這種窺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似有生命力一般,遊走在他身上,他露出的面板莫名有些緊繃,頗有些不自在。
孟香告訴他二少爺很嚇人,在屏風後面的,莫不是他那位豔鬼一般的二少爺?
“狸珠,昨日你去了二少爺的院子?”秋落錦問他。
自然瞞不過夫人的眼,狸珠聞言低下腦袋,他小聲地說:“昨日在春滿樓喝多了,我……我誤闖入了二少爺的院子。”
“夫人,我沒有拿二少爺的耳環。”
“原來是這般……那想來另有其人。那對耳環是先前忘川為雪岐親手做的,丟失實在可惜。”秋落錦感嘆一聲。
江忘川,江家嫡出長女,也是江雪岐的親姐姐。江忘川於三年前前往仙門,在任務中身死,葬於仙門明鏡臺。
傳聞江忘川擅長鑄劍,當年用綠魁琉璃做了一對耳環,形似蛇母所戴木心之環,贈予二公子,寓意順承蛇母,保駐二公子平安。
他雖沒有見過,卻也聽說過。
狸珠說:“昨天我去的時候,未曾見到有人守著院子,我剛進去,聞竹就回來了,我被嚇跑了。”
秋落錦:“狸珠,為何偏偏去雪岐那處?”
聞言狸珠低著眉眼,他臉上不自然地稍稍紅了,眼前是江家主母,夫人一直待他不錯,他不想對夫人撒謊。
“沈羿……對二公子一見鍾情,昨天夜裡我迷昏了頭,想要見見二公子的模樣。”狸珠越說聲音越低,恨不得鑽進地毯縫隙裡。
殿中安靜了一瞬,若有若無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隨之傳來一聲秋落錦的輕笑。
一直低著腦袋的少年句句說的實話,顯然自己都覺得丟人,眉眼垂著,像是一株扭開的清碧容丹。
雖說天資不是最過人的,卻本分聽話,多年來未曾闖過什麼禍,問話的時候老老實實,未曾想過欺瞞她。
秋落錦對這孩子便多了幾分好感。
“早說你是想要見你二哥哥,”秋落錦分毫不提原先是她不願讓江雪岐見人,她嬌笑道:“你二哥哥近來身體剛調理好。”
“他近來開始練劍了,之前他落下了很多,最近一段時日,狸珠,你在你二哥哥身側幫幫忙……如何?”
先前是病根子,江雪岐沒辦法練劍。
狸珠簡直難以想象,據說江雪岐站都站不穩,如何拿的穩劍,更不要提需要每日打坐,不知道那副病弱的身體如何承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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