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淺勾著,低聲道:“走吧。”
男人轉身, 她遲疑一秒,訥訥地跟上。
深夜的醫院人不太多, 分診臺空蕩蕩的,值班醫生也在值班室,一路上宋棠音提心吊膽,所幸沒遇到他同事。
到住院部,只和護士站的護士小姐姐打了個照面,她侷促地垂下眼睫,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護士小姐姐卻無比好奇地目送兩人,直到走廊空蕩蕩,啥也看不見,才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咱也不敢猜,咱也不敢問……”小聲嘟噥著,坐下來幹自己的活。
宋棠音走進辦公室,長長地舒了口氣。
剛剛做賊似的別提多緊張,生怕被人家問一句,也生怕溫逐青直腸子,照實說出兩人的關係。
可他這個辦公室……宋棠音舉目四顧,也著實太小了些。
難不成他們一人睡沙發,一人睡椅子?
她倒是睡哪裡沒關係,有關係的是要跟溫逐青共處一室,一整夜。
萬一她睡相不好,又萬一她不小心打呼……豈不是形象毀於一旦?
正糾結著,只見男人脫掉白大褂,從辦公桌後拿出個小摺疊床,在窗戶前展開,然後鋪了層薄褥子,再放上一張毛毯。
“床有點小。”溫逐青替她鋪好床,側頭看過來,“但你睡應該夠了。”
宋棠音點了點頭:“嗯。”
稍一遲疑,問他:“那你呢?”
溫逐青拿起白大褂重新穿上:“我還要值班,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如果我不在可以找護士。”
雖然早知道他值夜班辛苦,但親眼見到,心裡還是會難受一下。宋棠音抿抿唇,撇掉那股無謂的心疼,低聲答:“好。”
出去時他關上了門。
溫逐青一走,宋棠音終於撐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的確太晚了,平時不加班她不會這麼晚睡,生物鐘已經自動調整到睡眠模式。
於是她脫了衣服,躺上那張小小的摺疊床。
辦公室暖氣充足,倒是隨便蓋蓋就夠暖和了。她抱著沾有某人身上同款香味的毛毯,一大股睏意洶湧而來,很快便沉入夢鄉。
溫逐青把住院病房巡視了一遍,再到icu看了看危重病人,正打算去公共辦公室歇會兒,急診科電話又打來。
這一忙忙到三點多,終於告一段落。
猜想宋棠音應該睡熟了,他回到辦公室。
燈關著,屋內昏暗一片,月光打在摺疊床那一團小小的身影上。她側身睡著,許是床太窄,姿勢顯得很拘束,胳膊彎曲著壓在腦袋下面。
溫逐青有點擔心她醒來的時候手麻。
他放輕腳步過去,坐在離床不遠的沙發上,什麼都不做,就那麼安靜地看著她睡覺,突然整顆心沉澱下來,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這些年他是孤獨的,也知道這條路註定孤獨。
流水般的病人,每天都會消逝的生命,醫院裡總在上演的狗血劇情,來來去去,很少能留下來的學生……
對於人情冷暖,他早就看透了,哪怕身邊圍著再多人,自己的心終究沒有陪伴,也不需要陪伴。
然而就在急診樓下看見她的那一刻,他心底突然湧出一股奇妙的感覺。
好像這條路,至少在那一刻,變得不再孤獨了。
望著女孩熟睡時乖巧恬靜的容顏,他勾了勾唇,伸手替她拂開臉頰邊髮絲,無聲地張口:
“新年快樂。”
這個新年,還是和以往不一樣的。
後半夜還算平靜。
溫逐青是在劉星瀾的摺疊床上睡的,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