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兩人的疑問。
採蓮支支吾吾的說:“昨天晚上半夜的時候,公公去世的。”
吳大宇眉頭一皺,就要繼續追問。
卻被李沐陽用眼神制止。
吳大宇鬱悶的哼了一聲。
採蓮低著頭,訥訥的說:“我們進屋吧。”
三人繞過房東,到了房子前門。
一扇刷著深藍色油漆的木板門半敞開著。
門上的油漆泛著白,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重新粉刷過了,油漆都起了一層皮。
李沐陽和吳大宇站在門口,頓時就能聞到從裡面湧出來的潮溼發黴的味道。
採蓮將門徹底開啟。
兩人邁步進去。
這是北方最常見的兩間半格局的老式房屋。
從門外進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廚房。
門的左側,是低矮的灶臺,上面有兩口鍋,灶臺上黑乎乎油膩膩的,已經看不到原有的顏色。
兩口黑鐵鍋沒有鍋蓋,可以看到鍋底有些鏽跡。
一般來說,正常人家使用的鐵鍋,都應該是油汪汪鋥亮亮的,那是經常使用的結果。可蕭彬家的鍋,顯然是已經很久沒有粘過油腥了,這才導致上了些鐵鏽。
吳大宇陰沉著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李沐陽卻東張西望,打量著裡面的環境。
廚房裡側,開了一道門,門上掛著片滿是油漬的半截簾子。
掀開門簾,裡面則是一個通長的房間,一道火牆,將一鋪土炕隔成了兩個空間。
炕上是發黑的席子,最裡面堆著被跺。
火炕對面,有老舊的紅漆箱子和低矮的木櫃子,櫃子上面擺著暖壺茶康缸之類的生活用品。
置身其中,使人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農村。
採蓮請兩人在炕沿邊坐下。
又給兩人用搪瓷缸子泡了兩缸子濃得像中藥湯子的紅茶,就侷促不安的站在一旁,低著頭不出聲。
吳大宇再也按捺不住,沉聲的問:“你公公生前,每個月退休金有四五千塊,你們家怎麼能過成這樣呢?”
採蓮小聲的說:“我,我也不知道。”
吳大宇怒哼一聲:“去,把你男人找回來。他媽的,自己老子去世了,他還有心情出去耍錢?”
採蓮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站在原地不動。
李沐陽瞪了吳大宇一眼,就柔聲的問:“採蓮,聽說老蕭還有個孫子,怎麼沒見孩子在家呢?”
採蓮訥訥的說:“他,他們學校還沒到放學的點兒。”
李沐陽點點頭,又問:“老蕭去世了,怎麼不見有親朋好友來奔喪呢?”
採蓮嘆口氣,無力的說道:“親戚都跟我家裡的斷絕關係了,我通知了一圈,也沒人過來。”
李沐陽微微皺了下眉頭,從衣兜裡掏出五百塊錢來放在炕邊:“以前老蕭對我挺關照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吳大宇見狀,也忙不迭掏出一千元放在李沐陽的錢上:“還有我的……明天老蕭出殯,肯定是要花錢的。”
採蓮悄悄瞄了一眼炕上的錢,嚥了口吐沫,眼淚一下子就撲簌撲簌滾落了下來,哽咽的說道:“謝謝你們,我……你們,你們先坐著,我,我去給你們做點飯吃。”
李沐陽和吳大宇哪有吃飯的心情,異口同聲的說:“採蓮,不用了,我們還有事兒,明天早上再過來。”
兩人同時起身告辭。
這個家徒四壁的屋子裡,太讓人壓抑了,他們一分鐘就不想多留。
採蓮見他們要走,張了張嘴想要挽留,可最後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控制眼淚不再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