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趴在他背上,輕聲道:「我自己做的。」
季子漠:「去山上做什麼?」
齊玉:「打虎。」
季子漠聽到這兩個字腦子都被震的發疼:「為什麼?」
齊玉沉默了兩息:「賺錢。」
季子漠忍住情緒:「為什麼要賺錢?」
這個答案,齊玉躺在床上想了兩日,此時他側臉靠著季子漠的後肩,說道:「我想找些人去閻王道尋一尋。」
季子漠腳步停頓,隨後繼續往前,若是旁的理由,他定是要懷疑的,可是這一個,季子漠無法懷疑,父母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任何一個為人子女的都無法接受。
齊玉很少提過齊父齊母,季子漠以為在他心中這事過去了,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此時才知,那日沒去閻王道,是齊玉心中的疚歉和痛苦不安。
季子漠聲音輕了些:「怎麼不和我說?家裡有銀子,對聯眼看也要出手,怎麼著都用不著你拿命去換錢。」
路旁的竹子被溫柔的風愛撫,齊玉的話在陽光下,來到季子漠耳邊,他說:「我知道你的難。」
因為知道,所以他做不到讓季子漠把銀錢還回去,因為知道,所以他心疼他。
還有,齊玉不想和季子漠發生分歧,他知道自己與季子漠不同,他做不到季子漠的心安理得,一步步退讓,無外乎是想讓所有人都滿意。
董寒星對他真的很好,齊玉那兩日,日日夜夜在想,自己這種算不算是背叛,一如董寒玉當時對他。
奉還銀兩不求能修復兩人中間裂痕,只求讓董寒星心中好受些。
只是,齊玉太過珍惜季子漠,他怕,怕說出不同的想法,季子漠會對他失望,這份失望,齊玉想,他承受不來。
季子漠說,他喜歡殺人給他遞刀的人,齊玉不想奪他手中的刀,想給他遞刀,可是太難了。
下山的小道上竹林掛著雪,在陽光下異常好看。
季子漠背著齊玉走的緩慢,累了就停在一旁歇一歇,等到傍晚時分才臨近杏花村。
齊玉平日大多閉門不出,故而消失了兩日都無人知。
直到前幾日外村說他們杏花村的一個哥兒打了虎,桃花村的人才知此事,瞬間如炸了鍋般的湧進了季家,得知齊玉和季子漠不在家,季丫季安一問三不知,才不舍的離去。
齊玉面容姣好,身形消瘦,誰也看不出他能上山打虎,別說是杏花村的人,就連桑農縣中,聽到此事的人都是不敢置信。
只有董寒玉被手中的茶水濕了手,憶起少年時兩人至交好友,策馬狂奔,獵苑中挽弓,馬球場上揮桿。
季子漠背著齊玉回了家,把人放到床上關上門,應付以關切為名義來詢問的村人。
直到掌燈時眾人才散去,今日杏花村的晚飯炊煙,比平日晚了許多。
季子漠安撫住驚慌了幾日的季丫季安,在灶房忙活了許久,簡單煮了個鹹的米菜粥,盛出兩碗放在一旁讓他們吃了。
他端著藥和粥,進了齊玉的門,坐在床沿:「先吃粥,空腹喝藥不好。」
在無涯寺幾日,都是季子漠一勺一勺的餵藥,現在他如常的吹了吹勺子裡的粥送到齊玉唇邊。
齊玉含住瓷白的勺子,把溫熱的粥吃下。
季子漠的視線在他唇上流連,垂眸間喉嚨微微滾動。
餵完粥,餵完藥,撿了個飽滿的杏幹送到齊玉唇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季子漠拇指指腹劃過齊玉唇角,帶走了些許的濕潤。
齊玉含著杏幹抬頭看他,懵懂如林間小鹿。
季子漠搓了搓指尖,端著空碗道:「我去刷鍋洗完,你先睡我等下就回來。」
收拾完廚房,關了院門季子漠又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