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方慶奎出事,對陸正良這個秘書而言,無異於滅頂之災。
陸正良拖著疲憊的身軀推開家門,癱坐在沙發上,如同一具被抽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今晚,陳曼玉的表現太反常,方慶奎如果聽他的,絕不會出事。
方局長這會一定悔到腸子都青了,但卻為時已晚。
陸正良回想他短暫的仕途,唏噓不已。
1996年,從金陵大學中文系畢業,他原以為分配到泰源縣政府,誰知拿到調令時,卻是教育局。
陸正良很失落,他來泰源,就是想去縣政府。
若是去教育局,他完全可以回家鄉——東臨縣。
泰源與東臨同屬江南省泯州市,兩地之間相距八十公里。
木已成舟!
陸正良就算再怎麼不樂意,也只能到泰源縣教育局報到。
誰知一局之長方慶奎對他青眼有加,讓他給其做秘書。
根據相關要求,縣教育局長沒資格配秘書。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陸正良的人事關係雖在局長辦,卻只為局長方慶奎服務。
三年來,陸正良兢兢業業,深得方局長的信任。
經過局長夫人牽線搭橋,陸正良與莫思瑤相識,並最終抱得美人歸。
下半年,局領導班子調整,方慶奎有意讓陸正良任局長辦公室副主任。
局長辦是個實權部門,主任再有兩年就要退居二線了。
到那時,陸正良接班,可謂順理成章。
雖才工作短短三年,陸正良卻是事業、愛情雙豐收,妥妥的人生贏家。
隨著局長方慶奎的落馬,陸正良的仕途將會荊棘叢生。
他無法想象,明天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晚上,陸正良幫方慶奎喝了不少酒,再加上這檔子事,身心俱疲!
陸正良仰躺在沙發上,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覺得身體猛的下沉,如同墜入了無底深淵。
陸正良嚇壞了,嗖的一下,睜開眼睛。
當發現一條腿從沙發上掉落下來,陸正良連忙伸手抓住沙發扶手,趁勢坐起身來。
若非反應靈敏,他已從沙發上摔下來了。
陸正良伸手掏出煙盒,彈出一支菸叼在嘴裡,啪的一聲,點上火。
噴吐出一口濃白色的煙霧後,陸正良雙腿發力,想要站起身來。
“唉喲——”
陸正良覺得左腿一陣酥麻,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重重摔在沙發上。
由於側著身子睡著了,左腿麻木了,根本使不上力。
陸正良邊抽菸,邊揉腿,過了好一會,才恢復正常。
向前走了兩步,陸正良抬眼看向牆上的掛鐘,竟已十一點半了。
“這麼晚了,老婆怎麼還沒回來?”
陸正良想到這,抬腳向客房走去。
他走到客房後窗前,拉開窗簾,剛要開啟窗戶,突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來。
在1999年的當下,路面上的轎車很少,而且其中絕大多數是公車。
陸正良的家在三樓,雖然小區裡的路燈昏暗,但他還是能看見這是一輛高檔凌志轎車。
“這是黃東坤的車!”
陸正良眉頭緊鎖,心中暗道,“堂堂船舶集團的總經理,深更半夜,親自用專車送女員工回家,這也太他媽扯淡了!”
莫思瑤是船舶集團銷售副經理,深受老總黃東坤的器重。
儘管如此,這麼晚專程送她回家,也無法解釋。
為了印證這一猜測,陸正良悄悄將窗簾放下,只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