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把金錶與指環戴在同一隻左手上。
「通知了家人沒有?」
「已經與哥哥透過電話。」
「他怎麼說?」
「他一定來叄加婚禮,說是多年來最好的訊息。」
他們都沒有嫌他。
萬亨抬頭,看到圖書館內一架一架滿滿的書,怕有數十萬冊,真是追求學問的好地方。
他自小不大喜歡讀書,對此地無天分,也不想出人頭地,他只想生活有著落。
如今求仁得仁,還有什麼好怨。
況且,還得到了這樣一個紅顏知己。
圖書館內不便揚聲,萬亨也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
他略坐一會兒,便站起來離去。
明珠送他到門口。
兩個人都無話,心意早通,不用多說。
他伸出右手,揉亂了明珠的頭髮。
夏天,舉行婚禮的時候,周萬亨外貌幾乎恢復舊觀,在座賓客也不知道他究竟缺了哪隻手。
為著要使母親高興,請了將近五十桌喜酒,寡母愛怎麼樣做都滿足她。
明珠一句怨言也無,自小在一條村子長大的她十分明白規榘。
劉志偉攜妻帶兒渡過北海來喝喜酒。
他說:「萬亨,我等的就是這一天。」
「委屈了明珠。」
「不會不曾,我看是德配。」
天下雨,志偉心癢。
「我們去踢泥漿球。」
「我倆已不是少年人。」
「胡說,未老先衰,不可取。」
萬亨見老友興致如此高,便說:「去就去。」
換上球衣,衝到球場,即時加入與一隊年輕人踢起球來。
不消片刻,便變了泥人,敵我不分,一於混戰。
周萬亨與劉志偉片刻便氣喘如牛,終於倒在泥巴中,自動棄權。
劉志偉笑得落淚,「痛快,痛快。」
萬亨索性鞠起泥漿水擦臉,「志偉,當中的十多年彷佛沒有過。」
「時間真是可怕可是。」
萬亨點頭,「好像隨時回家還會挨母親痛罵,而父親則搖頭晃腦正不知念何篇詩詞。」
「現在我也是人家的父親了。」
「志偉你一子一女同你一個面孔。」
「不,女兒像我老婆。」
他倆哈哈大笑。
那一身泥衣要在玄關脫下,換了別人,一定呱呱大叫。明珠卻自小習慣,把他倆衣物包成一包,連球鞋塞進洗衣機洗兩次。
志偉有生意需要照顧,帶著妻兒回家去,臨走時叮嚀:「照顧明珠。」
「她照顧我才真。」
「到什麼神秘幽美的地方去渡蜜月?」
萬亨答:「我不懂。你需問明珠。」
明珠說:「我們到西雅圖。」
「什麼?」她哥哥幾疑聽錯,那是一個工業城。
「該處將開設一家有史以來最龐大的電腦工廠,我跟學校去叄觀。」
志偉看著萬亨,「你不反對?」
萬亨微笑,「我覺得很好。」
志偉大力握妹夫的手,「謝謝你,萬亨,謝謝你。」
看情形他倆的確相配。
他們到了西雅圖。
整個蜜月期間,為了萬亨,明珠都穿著裙子,她唯一化妝品是一管口紅。
可是隻要稍微抹一點,她整個人都亮麗起來,臉容燦爛像一朵花。
她去開會,萬亨在市區閒蕩。
晚上,他們互相討論心得。
萬亨與人搶著開口,真是前所未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