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徹底。
躺在院中,天上還有天上天,刺目天光襲來,他隱約間又見當年的女孩。
一襲黃杉,滿臉執拗地喂那個髒得快要看不出樣貌的小鬼饅頭。
不整個給,怕它吃太急會噎到。還要一臉陰沉地威脅,說如果不慢慢吃就沒有下一塊了。
白未聞不禁露出一點笑,其實又有什麼用呢?那個饅頭不僅不會救它,反而可能會因介入讓那隻小鬼更快進入下一次輪迴。
但是,他又想起來那時溫如夢執拗的眼神,也許,她真正想救的是她自己。哪怕毫無用處,哪怕是加速滅亡,也想要掙脫泥潭。
哈哈哈,泥潭啊……
自己給她的泥潭。
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這麼做嗎?
那他一定不要說那樣的話,他要讓溫如夢在寒荒也能見到天下美景,讓她不再引起翟江寒和遲年的注意。
然後他會將她帶出寒荒,去過她喜歡的生活。
哦,對了,還要讓她報仇,都是舜華那個老東西的錯。
他一個人躺在地上,又哭又笑,做他僅此一次的荒唐大夢。
他原本想看什麼來著?
他原本想看溫如夢是怎麼慢慢腐爛的。
最後卻叫溫如夢成了他心口的一根刺。
不敢碰,碰一下便心驚肉顫,不敢拔,怕讓他血流不止,甚至不敢去想,每想一次都酸澀非常。但白未聞又忘不掉,因為她的存在感那麼強烈,紮根在他的心臟,讓他每一滴熱血都染上了她的名字。
溫如夢……也算是明白為什麼江久要她改名了。
不要如夢,要濃,情濃意濃,如果真的能留住就好了。
恰似千年一場大夢醒,只是她應當是十分高興如此吧。
他們的美夢,是她的噩夢啊……
白未聞閉上眼,只盼這次不會再醒,讓他睡死夢中。
寒荒之地與當日離開時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翟江寒獨守這裡也沒有什麼差別,只是再到春來,雪融花開的剎那,終究還是做不到一絲不覺。
手指微微顫動,終究還是將視線頭投到院外,只是這春日,也同樣空寂呢。
昏暗悶熱的小屋,有人揮鐵成刀,離地千里的海底,有人被迫擔上早應背上的職責。
過往情仇或許如煙,生活總要繼續,哪怕停滯不前,其實何嘗不是一種繼續。
四處靈力雲繞,兩人落腳驚走幾隻白鶴,“山頂略小了些……”是顧劍的聲音。
“那便劈開點吧。”
“也是,附近比較合適的山頭都被佔光了,修仙界原來也這麼多人啊哈哈哈哈。”
顧劍說著有些擔心:“那我們在這裡開山建派的會不會引起眾怒啊?”離這裡不遠可是有足足叄個門派。
“眾怒如何?也得能打得過我們。”也許是靈氣入肺腑,溫如夢說出的話也帶著輕飄飄的暢意。
顧劍笑了,“也對,何必瞻前顧後。”
雲霧深澗盡收眼底,再畏手畏腳,屬實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