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
我想我這會兒腦門上肯定寫滿了「誇我誇我」。
他想了想,說:「我一直覺得你很能跑啊。」
「真的?」我半信半疑。
他點點頭。
我心裡把這句話來回咂摸了幾遍,覺得他這句不鹹不淡的話居然比直接誇我還值得高興。
那天傍晚我們四個從學校一路騎回家,街邊小販的吆喝聲響成一片。頭頂上的火燒雲層層疊疊地燒成一片,抬頭看過去,眼睛裡滿是絢麗的色彩。
我載著邊巖,腳下奮力蹬著腳踏車,想趕上前面的方嘯和劉楊,有時回頭說一句:「抓緊了啊,我要加速了。」
我一這麼說,邊巖就在後面喊:「劉楊,盧沛要加速了,你們快騎!」
「……」我氣急,勻出一隻手伸到後面抓他腦袋,被他躲開了,只能轉過頭憤憤說:「邊牙牙你果然是敵方派來的臥底!」
「你想怎麼樣?」他坐在後面有恃無恐:「跟你說盧沛,我們現在是一輛腳踏車上的螞蚱!」
「誰跟你是螞蚱了,」我被他這句話逗樂,「等會兒就把你抓起來烤吃了。」
前面劉楊和方嘯越騎越遠,路微微有些上坡,我的後背沁出一層汗,但卻沒怎麼覺得累。
我突然希望這時候腳踏車突然長出兩扇翅膀,不受控制地把我倆帶到某個找不到出口的荒島上,然後在筋疲力竭的時候我蹲下來,用一副商量的口吻和邊巖說:「哎,牙牙,你看我們也出不去了,這裡荒無人煙的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又這麼喜歡你,你就試著也喜歡喜歡我唄?」
我一邊蹬著腳踏車,一邊為著自己這個不著邊際的幻想沾沾自喜:反正就算他不答應,也逃不出這座荒島,還是得和我在一起。
第20章 畫畫
星期一早上,各科課代表把週末作業收齊。我同桌是英語課代表,她把收上來的試卷堆在桌角,高高一摞像座小山。我常常盯著那些試卷想,如果把高中所有的試卷一張不落地收集起來,不知道會堆多高呢?
大概會比我還要高吧。畢竟我在長個的時候,它們也在長個,只是不知道誰長得更快一點。
如果是全班的試卷呢?或者全校呢?每每這樣想的時候,我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一座試卷山,那上面漫山遍野全是白花花的試卷,試卷山上每隔一段時間還會下試卷雨,於是試卷山就越堆越高,或許最後會成為一座試卷通天塔。
這畫面讓我覺得好笑又窒息。
課間的時候,我同桌站起來,一彎腰,兩隻手抄到那摞試卷最下面,把那座小山鏟到了英語老師的辦公室裡。
崔放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還在對著桌角怔怔發呆。
「哎盧沛,你小竹馬犯什麼事兒了?好像正在挨老師的批呢。」
「啊?什麼?」我回過神看他,「邊巖怎麼了?」
「不知道啊,正挨批呢,原來諾貝爾班的班主任那麼兇啊。」
我心頭一跳,兩手撐著桌面噌一下站起來,撂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走到樓道中間的衛生間那裡,我停下腳步,那老師的話隱隱約約傳到我耳朵裡,我聽不太清,但大概也透過那三言兩語琢磨出了老師的意思,無非是高中學習就像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那些話,又舉了先前幾屆學生的例子,說誰誰誰剛進諾貝爾班時如何優秀,高考又怎樣名落孫山。
果然是因為邊巖週五翹考英語的事情。
唉,原來所有的高中班主任都是這麼小題大做。
或許真有人會經歷成績一落千丈這種事,可我絕不相信那樣的事情會發生在邊巖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邊巖,我總抱有一種盲目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