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臥病,心情壞得貼到地上,他的出現,如一線金光,她渴望地眯起眼睛迎接新希望。
想到這裡,祖斐嘆一口氣。
她說:「程師母來勸我三思。」
懷剛即時焦急,「你不會受她影響吧?」
祖斐搖搖頭,「成年人很少被他人的意見左右,偶然徵詢親友的意見,也不過是一種禮貌。」
懷剛鬆一口氣,「對不起,祖斐,我太過緊張。」
「程氏夫婦始終認為我們不會有幸福。」祖斐說。
「只要我們努力,祖斐,我有信心。」
努力努力努力,多勞多得,耕耘才有收穫,祖斐聽著都覺害怕,過五關斬六將,過完一山又一山,目光看向珠穆朗瑪峰,一直爬,付出血汗淚,以便早登極樂……
祖斐軟弱地想,天上大概不會白白掉什麼下來了。
你看懷剛,連他都要她付出代價。
懷剛說:「明天一早,我派人來接你上課。」
「不,懷剛,明早我要去上班。」
「我已囑你辭掉工作。」懷剛大吃一驚。
「你聽我說——」
「不,你聽我說。」
所有的雄性動物,不管他來自何處,都是一副德性。
祖斐嘆口氣,「讓我們上樓去說。」
懷剛怒氣沖沖,他變了,是這裡陌生的地理環境令他改變。
一進屋子,懷剛就說:「我先講。」
祖斐說:「我先講。」
「你坐下來讓我講。」
「好,好,好,你講。」
女傭人看他倆一眼,躲到工作間去,處變不驚。
她在祖斐這裡做了六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開頭總是柔情蜜意,送花送糖,你情我願,如膠如漆,白天聽音樂,夜裡數星星,怎麼說怎麼好,祝志新鄭博文靳懷剛,都一個印子印出來,一個師傅教落山,怪是怪在當事人偏偏樂此不疲。
沒多久就起了變化,意見開始分歧,臉容開始孤寡,聲音硬化,熱情冷卻,終於不歡而散。
中年女傭點點頭,也難怪,不然日子怎麼過呢,一個女孩子獨自住這麼大的房子,賺那樣高的薪水,什麼都不愁,不讓她自尋煩惱,實在太過無聊。
這,是她們時髦女郎的高尚遊戲吧,不過玩得太過投入,糊塗起來,當真的一樣。
女傭關上門,扭開電視機,看起另一齣好戲來。
外邊客廳裡,祖斐與懷剛還在對峙。
懷剛說:「冷亭雖好,不宜久留,眼光放遠一點。」
「十劃都沒有一撇,你倒叫我先辭去工作,叫我一日到黑做些什麼,巴巴等你前來陪我?萬一走不成,哪裡再找優差去,做事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你根本沒有信心。」
「智者千慮,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祖斐,理論太多,妨礙實踐。」
「我現在不能辭工。」
懷剛失望。
「懷剛,我等,我可以等,但不是痴痴地等,讓我保留一點自尊自我。」
懷剛走到露臺,抬起頭來,看著天空,「祖斐,你始終有所保留。」
「是。」祖斐承認,「我所有的,不過是我自己,我若輕易將我整個兒丟擲去,你也不會看得起我。」
「但開始的時候——」
「懷剛,開始的時候,我想都沒想過,你是異鄉人。」
「是的,我不應逼得你那麼厲害。」
「讓我們冷靜一下。」
「祖斐,我憎恨一個人回去。」
「胡說,你親友全在那邊。」
「我正在接受一連串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