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帶她面過聖,見過皇上皇后敬過孝敬茶後,就要馬不停蹄趕回屈平。
回屈平之事,他只簡言與她略提了明日中午就要走的事,但柳貞吉畢竟不是真傻子,她很明白,從皇帝那裡求了一旨提前成婚的聖旨,其中他不知要付出何等代價。
他再狂霸囂張,不過也是仰皇帝鼻息存活的皇子。
他能娶她,她真覺得足夠了。
足夠她去為他付出了。
她讓他枕在了她的大腿上為他拭溼發,然後蓋住了他的眼睛。
周容浚不禁笑了一聲,閉著眼睛道,“我以前想,一等把你娶到手就要拿你如何,從未想過真到了這日,卻是這等光景。”
“嗯。”柳貞吉應了一聲,一手按在他眉眼中的穴位中為他散解疲累。
他已累到剛才的腳步都是虛浮的了,一路上她沒有睜開眼,也沒有下地,但她用心把他的每聲腳步,每次呼吸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烙記在了心裡。
他從未想到的事,她娘也是,她一直想著的都是怎麼風風光光地把她嫁出去,而不是像今天這個把她匆匆而嫁的樣子。
“等以後,”周容浚頓了好一會,道,“等以後再補你。”
“補不回來了,我不能再嫁你一次,”柳貞吉低頭,在他緊緊皺著的眉頭中輕柔地吻著,直到他的眉心鬆開,她才收回吻,挨著他的臉無可奈何地道,“這又怎麼補得回?”
眼看他剛鬆開的眉心又要攏緊,柳貞吉看著他板得死死的臉,心道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跟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他沉重得就像整個天都扛在他的肩上一樣不能鬆懈片刻。
她以前不懂他究竟是為何這樣憂慮,可現在,她已然有點懂了。
“當年,你為何要來柳府?”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糾結的眉頭,輕聲問起了當年的事。
“不是說了來看你。”周容浚不耐煩了起來。
“想看看皇上為你指婚的未婚妻是何樣……”柳貞吉笑了笑,不再去問為何皇上會把她指給他之事,而是道,“我還記得你推我下湖前,還跟長殳道就算我死了,你母后也會為你求情,你也無礙,我當時想,你母后可真是疼愛你啊。”
周容浚聽了扯了扯嘴。
“我當年以為的疼愛,是她很是喜愛你,不過就是寵得沒法度了一點,”柳貞吉說到這也是略帶嘲諷一笑,“如今想來,她若是管你管得嚴一點,你何至於把四皇子打得數月不能走路,不過十歲,就要出來開府。”
明知他性子小時就乖戾,管得嚴一點,而不是讓他四處惹是生非,她還澆油潑火,想來,他也不會長成現今這性子。
就算他本性難移,可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就像條沒有束縛的兇獸,四處橫衝直撞。
柳貞吉都想,如果不是他還知道保護自己,從小還有長殳他們在他身邊護著他,他怕早就成了宮鬥之下的犧牲品了。
“這些事,扯不清,你不要多想。”周容浚否了她的話,他緊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那平靜了的臉色也讓人看不出喜怒來,“暫且讓她找不到你的錯處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柳貞吉輕“嗯”了一聲,沒再言語。
頭髮才擦到一半,他其實就已睡了,柳貞吉替他擦乾頭髮後,與他蓋上了被子,就著那通明的燈光看了沉沉睡著的他一會,直到抹平他再度糾成一團的眉心,她才搖了搖頭,半閉著眼睛,才去擦她那頭已半乾的發……
他比她,這幾天的內心一直更不平靜。
就是現在他睡著了,她都覺得他內心藏著一座搖搖欲墜的火山,不知等什麼時候最終爆發出來,然後他波及他身邊的方沿數萬裡,從此之後寸草不生。
她其實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