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舟在西北最後一段,是已經不見言王的人了,見到七王爺朝他打招呼,他還是一如之前的恭敬又磊落大方,“小的見過七王爺,想來您一路勞頓,現在也睏倦了吧?我家王爺囑我先帶你去清洗歇息一番,再行計較。”
這與過去並無二致,一切都沒有變化,周行言點頭,心中暗鬆了口氣,跟俞飛舟去了他在獅王府獅園的住所。
這時周容浚與柳貞吉皆在案堂,只是獅王爺正右手抱著兒子,左手在練字,獅王妃正在拿著小果子給她的住在王府的官員名單,正檢查管家報上來的給他們安排的馬車隨侍。
柳貞吉給與他們王爺往來的官員造了花名冊,最重要的人,還要多關心一些,如蓁窮州來的那位刺史大人,人窮得就跟他在的州的名字一樣是真窮,派出照顧他的小廝就回來報,說他像樣的衣裳就一身,每天見過客回來,都要小心脫下疊起來待明天再穿——那人有幾分清骨,窮是窮,人也坦蕩,但可不會跟人討要一分銀錢,柳貞吉就著過年的名目,打算給他多備幾身衣裳,還有打發些只給他用的賞銀,免得他們缽滿盆滿的獅王府出個一身衣裳掃蕩滿京貴客的門客來。
柳貞吉這幾日管這些官員的名單,也是發生了不少與她相公脾氣名聲都不符的門客來,他門下,有七老八十就差斷到最後一口氣的老官,還有一個一個人守著一個道觀的道士,其中,居然還有一個五歲應考,考到五十歲,還沒中秀才,在卞京天橋邊上擺字畫攤賣的老書生……
如果不是到了年底要給這些門客發俸金,柳貞吉要造冊,她還不知道,王府養的一大堆門客裡,居然有這麼多五花八門的人。
有些奇葩到她這個穿越人士都想自嘆不如。
也有些好到讓她覺得汗顏。
就像真窮州的那位大人,拿著自己幾方的俸銀養著一個民間的學堂,自己喝粥吃草不在乎,這高貴的品性,有哪一處能跟她家這讓人聞聲就想閃的王爺搭一點邊……
也不知他是怎麼歸到他們王府門下的。
柳貞吉是頭一次管這麼重大的事,覺得自己頭一次上任,必須得做點糊塗事才像樣,所以敗家娘們在經過略一思考後,與周容浚道,“獅王哥哥,我昨天跟長殳算的時候,發現我們家的庫銀比去年還多上十幾萬兩呢,我們給今年那些給王府爭了氣的大人打發點獎賞吧?”
“你看著辦,自己蓋章。”周容浚淡淡道,因說話他的字頓了一下,他乾脆停下筆,在虎目圓睜著看他寫字的兒子的小鼻子點了滴墨,見小兒子被點墨一點也不在乎,還朝他傻笑,他滿意地一笑,繼續寫了起來。
“那做的好的賞一千兩,一般一點的五百兩,剩下的就一百兩意思下?”柳貞吉自言自語,已經拿過折本寫了起來。
寫罷,拿起獅王威風的徽章,“砰砰”在前後各跺了兩下,算是完工。
“王爺……”這時俞飛舟進來了,與周容浚稟道,“七王爺說要來與您和王妃請安。”
“讓他好生歇著,我明日見他。”周容浚神色不改。
“好,屬下知道了。”
他走後,柳貞吉問周容浚,“為何不見他?七王爺之後不是一直在幫著你?”
她聽說言王上的摺子可是站傅青朗這邊的。
“有些事他太想當然耳了,冷冷他,如果他覺得跟著我不委屈,做事再謹慎些,到時再議。”周容浚也沒打算不用他這個皇弟,但也沒打算就此就用他。
他得用慢刀子磨他一陣,磨不磨得出他想要的結果,就要看他七弟心裡是怎麼想的了。
“哦。”這種事,柳貞吉自覺沒什麼好建議,就此閉了嘴。
那頭俞飛舟說了自家王爺之意,周行言聽完,也是一愣,隨即又朝俞飛舟道,“我是真有事跟他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