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浚冷眼看著她。
他知道她的意思。
自知道萬皇后命不久矣,讓人加急把西域王送到京,再威逼西域王治眼——該做的他都做了。
他沒什麼好哭的。
他早跟這個沒有了呼吸的老婦沒有了牽扯,他們的情份,早斷了,對於她的死亡,他無悲也無喜,想的不過是她死了,皇帝接下來的反應。
沒有了皇后讓他守著浪費時間,不知道要如何插手前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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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務府其實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皇后的喪事,不過眨眼,戶公公就帶人把皇宮裡裡外外都掛起了喪幡。
他前來領事,卻被周文帝大扇了巴掌,皇帝怒吼,“誰讓你乾的!”
就好像不掛喪幡,不扯白簾,皇后就沒死一樣。
戶公公憑白捱了一掌,皇帝要再打,但這次被太子攔了。
“有什麼用?”太子冷冷地看著皇帝。
“閉嘴!”
“你告訴我,這有什麼用!”太子一字一句,咬著牙,字字從嘴裡擠出來問他。
他們這一生,已經把這宮裡攪死了。
現在,這不再是他們的天下了,他不允許,他們一個死了,一個快要死了,還要折騰他們這些活著的人。
“你再多嘴一個字!”皇帝眼睛是紅的,臉上滿是殺氣。
“她死了……”周容浚甩掉他的手,拿出袖中的帕子直擦手,“你不願意承認,那就陪她一塊死。”
這時一宮殿的人,不是他的人,就是皇帝的人,聽到他這句話,沒幾個人敢抬頭,皆屏息看著地上。
柳貞吉拉著兒女跪在一邊,看著最盡頭床上的屍體,不明白帝后這一生,到底是誰不正常,以至於她死了,都不能安安靜靜地過。
“來人……”
“呵。”
“把他拖出去宰了,宰了。”
“你以為這還是你的皇宮?”
祖父與父親一直在爭吵,那聲音越吵越大,那巨大的聲音中,藏著她祖父濃重的悲憤——辰安在一旁看了許久,最終站起了身,走到了周文帝面前。
周文帝正抬起手,狠狠摑了周容浚一巴掌。
他手收回來的時候,被周容浚快速地抓住。
“反了……”周文帝歇斯底里地咆哮著,可一低頭,就看到了周辰安。
“你不要再說了,她都知道的。”
周容浚的那一手,攔住了周文帝帶到人。
周辰安朝她父王淺淺地一笑,笑容稍縱即逝,她平靜地對周文帝說完,就去拉他那隻被她父王捉住的手,帶他往前走,“你去陪陪她吧,安安靜靜地陪,她說你們吵鬧了一輩子,這兩個月,是她過得最好的時候,不要臨到要結尾,還要回到過去。”
周文帝沒有說話,不過他血紅的眼睛,踉蹌的腳步,皆透露了他的魂不守舍。
“祖母說,她等你,等到你才走。”
周辰安說完,鬆開了手,退到了她母親的懷裡,滿臉的蒼白。
“噓……”柳貞吉吻著小女兒冰冷的額頭,與她道,“不說了。”
周辰安抬了抬眼皮,慢慢地垂下了眼,在她母親的懷裡睡了過去。
朦朧間,她感覺到她母親滾燙的淚掉在了她的臉上。
她母親是知道的吧?
她每次通靈都有違天命,老和尚借給她的命,也不知道能用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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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到後半夜,就已經完全清醒了。
宮裡的掌事姑姑不敢進殿,在外等著太子妃拿出章程。
柳貞吉一直等著周文帝放話,寫旨發喪。
宮裡,已經擠滿了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