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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克欽族的確有些活躍,但還不至於進犯到緬甸政府軍的地盤上,剛才那是巡邏槍,恐嚇野獸的。”何老讓杜子聿放寬心,接著說道:“不過,就算沒有安全問題,那片老礦區再過幾天就沒辦法開採了。馬上就是雨季,到時候河水暴漲,西邊那個露天礦坑會被河水淹沒,只有山脊這邊的礦井還能繼續作業。如果這之前不能找到墨翠礦層,那就只好等來年枯水期再說了。”
“有沒有可能墨翠的礦層在水下呢?”杜子聿拖著下巴:“雨季一部分水底的礦石被沖刷到礦坑裡,於是被我們找到了含墨翠極少的原石?”
“如果想去河床底下開採,就得攔截河道,把礦床上的河水籌開,再用‘怪手’挖掘。”何老說著,忽然嘆了口氣:“我七幾年來這邊的時候,霧露河兩岸還不是這個光景,山如眉黛、綠水環繞……這幾年採礦採得黑了心,河道抽枯,山也挖空,再好的地方也被糟蹋得入不得眼。雖說現在政府已經開始控制,但為了經濟,軍方依然在機械開採。現在幾乎已經看不到八幾年人力挖掘的礦區了……”
杜子聿沒有搭話,翻了個身,耳畔除了機械的噪聲取代了雨林夜晚特有的聒噪,讓人輾轉難眠。漸漸的,何老和小陳發出輕微的鼾聲,他悄悄起身,走到帳篷外面。夜空如洗,繁星如綴,空中飄起毛毛細雨,裹挾著一股泥土的腥味,杜子聿凝望著遠處礦燈帶來的點點微光,忽然開始思念某個人。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可惜訊號只有半格,只好伸手去摸胸前的墨翠吊墜,涼意沁入指尖,心口卻泛起一陣暖意。
“杜先生,睡不習慣我們這荒山?”上午接待他們的秘書蒙特那這時候走到杜子聿旁邊,遞給他一隻土匪煙,大概是剛從崗哨那邊巡邏回來,還整齊穿戴著軍裝。
“沒有,出來太久,有點想家。”杜子聿笑笑,借了蒙特那的火兒,吸了口煙,嗆人的辛辣燒著喉嚨,讓人清醒不少。
“是想心上人吧?”蒙特那瞥了一眼杜子聿無名指上的戒指,也笑起來,他從口袋裡掏出皮夾子,開啟來裡面是一張姑娘的照片:“這是我未婚妻,馬上我又要去出任務了,等這次回來,我們打算結婚。”他說著,扭頭看向杜子聿,表情很溫柔:“我很羨慕你們中國人,你們強大、和平、國家給了你們安全感。而這裡,尤其是帕敢,我不說不準明天誰家的男人就要上戰場,這裡不太平、不安定,只有大把的錢,才能讓我們覺得安全。”
杜子聿點點頭,望著遠處模糊在夜色中的機械‘怪手’,一時無話可說,戰亂和貧窮帶給帕敢的傷害,不只波及到自然,更多的是刺中人心。
“所以現在,是我們中國人現在為了你們的綠色寶石擠破腦袋,這很公平。”說了句玩笑話,雨勢漸漸大起來,杜子聿不得不回到帳篷裡,轉身的瞬間,他忽然扭頭朝著夜色深處的密林看過去,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
蒙特那注意到他的動作,好心建議道:“明天還是送你們回帕敢鎮住賓館吧,能休息得好些,你們可是我們請來的重要的中國學者。”
杜子聿點了點頭,他倒不是覺得畏懼克欽邦的獨立軍,而是隱隱覺得,密林深處似乎有什麼在召喚著自己……也許是太累了吧。
——
夜晚的雨林是天然的掩護,覓食的野獸在夜色和灌木中潛行,而這場密謀已久的捕獵卻因為一輛越野車的疾馳而過,以偃旗息鼓告終。野狼呲起獠牙,對著絕塵而去的“四輪怪物”發出威脅的嘶嘶聲,接著潛入叢林,飛速追逐起來。
“先生,我只能送你到這了。”越野車開出一片柚木林,停在河谷邊開闊的地方,司機小哥說著蹩腳的中文,為難地看向身邊這尊“大佛”,不知為什麼,這個中國男人身上有股可怕的氣勢,讓他像見了獵槍的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