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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訊息,李北鎮被馬匪襲擊傷亡慘重,茲事體大。”
周憬琛手裡抓著的雞還在亂撲,褲腿上掛著的點點他還在兇殘地撕咬,不緊不慢地推開院子門走進來,“家裡沒出什麼事吧?”
葉嘉沒想到周憬琛居然回來了。
眨了眨眼睛,她一邊往旁邊站一邊心裡嘀咕:這年頭當兵是這麼自由嗎?
心裡正奇怪,但還是點點頭:“……還好,有驚無險。”
周憬琛目光緩緩在她和餘氏的身上落了落,確定她倆都無事才點點頭。
餘氏許久沒見兒子了,這會兒眼圈都紅了。湊過來,噓寒問暖的。屋裡孫老漢聽見動靜走出來,一眼看到院子裡的周憬琛。遠遠地走上前,跟周憬琛打了聲招呼。周憬琛頷了頷首,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擰就將那隻雞的脖子給擰斷。
餘氏難得話多起來,一直在說。
周憬琛身上穿著皮甲,腰間掛了把刀,側耳聽餘氏說當日驚險的情形。
在葉嘉面前不曾表現,實則這幾日餘氏在後怕。兒子回來她彷彿有了主心骨,將心中的恐懼表露出來。周憬琛一邊聽一邊多看了幾眼在井邊給死雞放血的葉嘉,他難得從外頭回來嘉娘怎地也不表現得親近些?就這般冷淡?
眼睛瞥著那邊,嘴裡卻在輕聲地安撫受驚的母親。
葉嘉可沒心思猜他的想法,她如今滿腦子都是炸雞烤雞大盤雞,要不是沒有辣椒她還想吃辣子雞丁。
……
底層兵卒沒有命令,不得離開軍營。周憬琛這次能回來李北鎮,自然費了不少心思的。
說起來,這裡頭還有一些彎彎道兒不足為外人道。李北鎮被襲擊的事情是次日傳到駐地的。當時駐地的校尉帶著一幫人在北邊的山裡挖掘東西,聽到訊息並沒有太當回事。
後來聽說這次馬匪進村,家村一百六十七口人死於非命,李北鎮被襲擊這事兒才被重視起來。不過即便事態嚴重,上面也沒有立即派兵,反而因這件事跟西邊營地的牛校尉發生了一次衝突。兩人在於家村一百六十七口人命的重責上互相推諉,誰都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疏忽。
說到這個,就要說一說這邊的軍防。
事實上,東鄉鎮其實是有兩個駐地點的。一個在靠北的郊外,也就是周憬琛入伍的營地。所謂的北營。另一個在李北鎮和東鄉鎮的交界處,為了方便出兵設在兩個鎮子之間。也就是所謂的西營。這兩處分別由兩個校尉管著。北營的校尉姓沈,西營的校尉姓牛。
兩人隸屬於一個姓楊的將領,本屬於同級。但由於都派到西北邊防來戍守,且職權分配不清,遇事兒時常會互相推脫甩手不管。若非這次馬匪被程家人打退,上頭收到訊息說要派人下來查探情況。兩人都怕背責才急忙派兵過來探查,企圖把鍋甩到對方頭上去。怕是今兒他還回不來李北鎮。
這也是這兩日那麼多兵卒下到村子探查的由來。
這裡頭的事兒,自然不便於多說。周憬琛鄭重地為孫老漢的對自家兩個女人的幫襯道謝,多虧他,她們才能亂時及時從鎮上全身而退。
“哪裡那裡,當時的情況,東西都已經搬上車。我只是按照平常那般送人回村子。”孫老漢擺擺手忙說應該的應該的,“再說,平日裡受了許多周家的恩惠,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雙方又客氣了幾句,就進了屋子。
孫老漢佝僂著身子,跟周憬琛說話的態度頗有些謙卑。不知為何,周家這個小子給孫老漢一種拎緊頭皮的壓迫感。即便見過他不少次,每回在周憬琛面前都表現得十分拘謹。
周憬琛似是注意到他的窘迫,正準備開口請孫老漢回屋坐下。忽然一道嗓音幽幽地從井邊傳來:“相公,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