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你個大壞蛋把脈!壞蛋!大壞蛋,老壞蛋!”
說完,轉身就跑。
小藥童想了想,扔掉懷中的藥材追了出去:“妹妹,妹妹……”
成了‘大壞蛋’‘老壞蛋’的寧大夫也不在意,撫須呵呵地樂個不停。
小姑娘雖然跑了出去,不過有右林衛在四周保護,穆元甫也不擔心,畢竟以小姑娘的性子,剛經過對方那麼一遭,想讓她乖乖聽話,只怕一時半會也難辦到。
“小孩子嬌慣不懂事,讓您見笑了。”他客氣地道。
寧大夫只是笑:“無妨無妨。”
穆元甫見他果真是不在意,又想到馮諭瑧與他的熟絡相處,趁著此刻屋裡只得他與寧大夫二人,試探著道:“寧大夫醫術高明,何入進太醫院?”
“進太醫院有什麼意思,沒趣得很。”寧大夫又再度擺弄起他的寶貝藥材。
穆元甫試探著又道:“我瞧著太后對寧大夫您頗為信任……”
寧大夫手中動作一頓,突然想到了那句‘知無不言’,意味深長地回頭望了他一眼。
穆元甫被他看得心中一突,正要思考自己是不是唐突了,便聽對方不甚在意地道:“好歹老夫對她有救命之恩。當年若不是老夫,以她又是小產又是重傷,心神俱傷,命不久矣的模樣,只怕早就去見閻王爺了,哪裡還有今日。”
穆元甫如遭雷擊。
小產、重傷、心神俱傷、命不久矣……
這四個詞就像是一道道驚雷在他頭上炸響,炸得他心神俱裂。
“怎、怎如此……”良久,他才艱澀地出聲。
“誰又知道呢!老夫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前燕荒帝末年的四月初七,連翹那冷麵丫頭,三更半夜的一腳踹破老夫家門,把老夫從被窩裡拎了出來,拿劍逼著老夫跟她去救人。”
“嘖嘖,你不知道啊,當時那丫頭的眼神,但凡老夫敢說半個不字,就馬上人頭落地。”
“老夫能怎麼著?自然得救人啊!”
“可跟著去一看,那人哪,就只剩下半條命了。小產,肩上、背上重傷,長時間受涼,寒氣入體,心神俱傷,已經是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也虧得遇上的是老夫,若是旁人,就算冷麵丫頭把人的頭都砍下來了,也於事無補。”
穆元甫雙目通紅,死死地咬著牙關。
他知道要夫妻團聚之前,皇后一定吃了不少苦頭,但是每回問她,她都是雲淡風輕,只道都過去了。
見她如此,他雖心中憐惜,但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私底下又問了護送她前來團聚的上官遠,只知道岳父岳母在躲避前燕追兵途中喪生,再多的便沒有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竟然經歷了那等慘痛之事。
喪父失母,又痛失腹中骨肉,自身又受重傷,這叫她如何不心神俱傷!
想一想,算一算日子,那個他不知道的孩子,是他離家前的那晚懷上的。
可這麼多年了,他甚至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孩子存在過。
漫天的悔恨洶湧而至,痛得他甚至無法直起身子。
寧大夫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痛不欲生的男子。
馮太后,到底想做什麼?
遠遠不夠
這麼多年了, 對當年之事隻字不提,如今無緣無故的卻對一個男寵提及這些,難不成她真的對眼前這位動了真心?
這一位確實是長得不錯, 也的確有讓女子一見便傾心的本事。他不禁多看了穆元甫幾眼。
忽又轉念一想, 不,不會不會, 與其相信那婦人會對男人動真心,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那個婦人眼裡心裡只有權勢及大梁的天下, 哪有閒情理會這些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