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不想做一隻關在名為棲月籠子裡的鳥。&rdo;
棲月更氣，&ldo;你想要暗衛，我把二十四暗衛給你就是。你想要錢，寧王府地宮裡全是黃金，夠你用十輩子。你想要地位，只要跟在我身邊，還有誰敢小看你？&rdo;
&ldo;都是你的，我拿過來，有什麼意思？&rdo;
棲月手中的杯子快要被捏碎，&ldo;我就沒見過像你這般不知好歹的女人，也從沒見過有誰像你般貪心。&rdo;
酈清妍為他斟茶，&ldo;是人都是貪心的，只看貪的是什麼而已。月就沒有渴求之物麼？若月有，當知我心。&rdo;
&ldo;原來你也是有心的？&rdo;
酈清妍伸出一隻手按在他胸口，&ldo;我的心，有一半在你這兒吶。&rdo;
棲月渾身一震。
酈清妍感受著手下起伏跳動的生命，看著棲月的眼睛，&ldo;月的呢，在哪兒？&rdo;
夢是光與影的交替變換，一切都朦朧不清，卻又那麼觸手可及，感同身受。
&ldo;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來風……母后，您的名字，葳蕤二字，是從楚辭中來的麼？&rdo;
&ldo;母后的父親沒有小曒這般文采斐然，母后出生時，多寶閣上不知何故掉了一本書下來，父親去撿，恰好看見這個詞，便叫了這個名字。&rdo;
&ldo;哦……&rdo;膝上趴著的孩子用嫩聲深沉地答了一句，小臉皺起來，&ldo;那小曒的名字也是這樣起的麼？&rdo;
絕艷女子忍不住笑出聲，&ldo;小曒出生前，已經連著下了整整一個月的雨，你一落地，天便放晴了，日光照耀，繁盛至極。曒，白日放光。孩子，你便是光明……&rdo;
光影滑動，小小的糰子長大了些，仍舊繞著女人的腿，&ldo;母后，哥哥去了何處？&rdo;
&ldo;他去學會如何變得強大，回來就能保護小曒了。&rdo;
&ldo;也能保護母后嗎？&rdo;
&ldo;對，也能保護保護母后無傷無痛。&rdo;
再一轉眼已是俊郎少年，跪在巨大的靈柩前，女人給他端了一杯水來，看他喝下，然後渾身脫力卻神智清醒地仰倒在地上。女人就跪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滿臉淚水。
&ldo;是母后無能，鬥不過那些容不下女人當權的男人，但小曒不一樣，你是正統皇帝，由你繼位，再不會有非議。&rdo;
少年用力反握女人的手，擠出來的力量卻微不可計。他吃力開口，&ldo;母后……不要……&rdo;
&ldo;小曒會成為好皇帝，好君主的對不對？會完成母后的遺志，建立一個安樂盛世對不對？小曒這樣善良，月兒若不能護好你的善良和小小的永安，母后該怎麼辦？&rdo;柔軟的手掌遮住他的眼睛，&ldo;母后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對不起……&rdo;
溫熱的血噴在臉上，涓涓不斷，將他整個泡進了一個粘稠濃腥的血潭，一個沉重的身體跌在他懷裡，手掌固執地按在他眼睛上。他連她流血的傷口在哪裡都看不到。
&ldo;對不起……不要看，不要很，母后愛你……&rdo;
聲音微弱下去，體溫微弱下去，眼前只有一片嚴實的黑暗，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