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和聞言,頗有興趣道:“那依照你的意思,你們之間往來的痕跡,都是可以被毀去的書信一類麼。”
宋書皓遲疑了下:“……大多是書信,也還有別的。”
“這些都是被遞到了賀蘭家中?”柳傾和又追問了句。
宋書皓頓了頓,含糊道:“大部分吧。”
柳傾和這才帶笑扭頭去看謝內監,語氣十分平和:“謝內監可聽見罪人宋書皓所言?”
謝內監聽得門兒清,起身對柳傾和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小的聽得清清楚楚。”
謝內監怎麼不知道柳傾和為何會由此發問。他與賀蘭葉成了親,兩個人都住在一起,家中更是有些佈防,宋書皓說他們有交集,往來書信還多是傳遞到賀蘭家中,這不是分明作假麼。
想到這裡,他大抵明白了這一場宋書皓與齊沼口中各種對賀蘭葉不利的供詞其中水分。
宋書皓見狀微微擰眉,他鬧不太清為何這個風使者會對謝內監說這種話,卻能發現局面對他有些不利。
他剛有些沒底,只見柳傾和露出了一個較為憐憫的眼神:“真不巧,賀蘭家早在入臨陽之後,就一直在我風刃的監管之下。你的意思是說,你能有手段逃過風刃的耳目,將有通敵叛國罪證的書信,遞到賀蘭府上?”
宋書皓徹徹底底愣住了:“……什麼?”
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賀蘭家萬倉鏢局怎麼會一直在風刃的監控之下!
那他剛剛所說的,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宋書皓當即慌了,試圖與身側同樣吃驚的齊沼有眼神上的交流,與此同時,鄭狄月一根筆桿扔過去,重重打在宋書皓的臉上,留下長長的一道漆黑墨痕。
鄭狄月冷聲陰沉道:“罪人宋書皓,肆意攀咬無辜之人,還當著本官的面與其他罪人試圖串供,好大的膽子!”
無故捱了沾墨的筆一摔,宋書皓有些懵,對鄭狄月態度轉變之快看不懂了。
明明在之前,只要有一絲能攀咬上賀蘭葉的,不管是真是假,鄭狄月統統當做真的處理,全部匯聚在一起當做賀蘭葉的罪證。現在呢,他就隨口誣衊一句,被罵了還被打了?
比起宋書皓,齊沼更看得懂形式,眉頭皺著卻是不再說話,低下頭去,只當自己之前沒有攀咬賀蘭葉一樣。
賀蘭葉看得也一愣,與柳傾和交換了一個眼神。
怎麼這個鄭狄月變化這麼大,哪裡來的火氣?
柳傾和不知前因,也不懂鄭狄月的態度變化,微微對賀蘭葉搖了搖頭,讓她還是謹慎些的好。
鄭狄月撐著案几粗喘了幾口氣,上頭筆錄早就被墨汁浸染不成樣,根本看不出個內容來。
他也不吭聲,抬手揉了之前所寫的幾大頁紙,把廢棄的紙團隨手丟掉。桌上墨跡未乾,他板著臉從一匣子中抽出一疊全新的紙來,用鎮紙將其在案几另一角落鋪開,另取了支筆沾著硯中餘墨,冷聲問道:“罪人宋書皓,之前你說過與賀蘭葉勾結的有哪些?”
宋書皓立即道:“去年入冬時城門口茶鋪,以茶為代號確認身份。”
鄭狄月面部表情塗寫著,嘴裡說道:“以茶為代號太蠢,大冬天誰在城門口喝茶。假的。”
宋書皓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這個同樣的話他一個時辰前才說過,當時鄭狄月怎麼說的,‘冬日以茶代號,賀蘭葉此人心機頗深,自然算勾結的罪證’。
“別的呢。”鄭狄月追問道。
宋書皓愣了愣,繼續說:“梁國府查抄當日在附近的酒樓……”
“胡扯八道。”鄭狄月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冷笑道,“梁國府那麼大的案子,誰都會去看熱鬧,怎麼到了你口裡就成了約好的?”
宋書皓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