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眉微微一嘆,望向白瑰的眼神裡都多了幾分真切的柔慈。白瑰有記憶以來,從未被這樣的目光看過。就好像蝴蝶第一次振動翅膀,花瓣上帶著香氣的粉末都會隨之飛舞。白瑰的眼睫毛扇動兩下,黑色的眸子凝睇陳昭眉,似乎在無聲地問著什麼。
陳昭眉沉默半晌,說道:“我實在難以想象,他居然會用這麼惡毒的辦法對付你。他明明知道,這對你而言會是極大的傷害。”
當陳昭眉洗掉金瓶的硃砂痣的時候,那麼不可一世的金瓶彷彿連魂兒都丟了,全無生氣。他明明是那麼剛強的一個人,一瞬間變得弱如草芥——這樣的鉅變,連陳昭眉都不曾預料到。
抹掉一個人的硃砂痣,似乎真的是一件過於可怕的事。
在完成陷害白瑰的任務的路上,陳昭眉不免卻步。
白瑰聽到陳昭眉的話,卻沒有什麼情緒的波動,只說:“你多慮了。”
“多慮了嗎?”陳昭眉想了想,卻說,“你可別太自信。雖然你是萬里挑一的真言師,但是被下了藥,恐怕話都說不利索,更沒法對付那個粗壯的女人。你的清白,可不保啦!”
白瑰只道:“我沒有淫念,這不是淫行,不是我的汙點,只是我的不幸。”
陳昭眉愣了一下,沒想到言行保守的白瑰也有這樣現代的觀念了。但是他還是搖搖頭,嘆氣說:“可是人言可畏啊。我這樣的人倒也罷了,你可是世家公子,以後要談婚論嫁、要迎來送往的,身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怕會舉步維艱。”
“這點確實。”白瑰點頭,“如果真的出了這樣的事,我能做的恐怕就是遮掩了。”
陳昭眉嘆了口氣,說:“遮掩?那不正中金守貞下懷?他少不了把這件事當作把柄來拿捏你。”就如同陳昭眉現在拿捏住了金守貞一樣。
白瑰卻道:“我當然不會被他拿捏住。”
陳昭眉一怔,問:“那你有什麼辦法?”
白瑰臉上浮現一抹微笑,卻沒有說話,顯得十分神秘,又美麗。
陳昭眉忽問道:“如果除了金守貞之外,還有人想買兇汙你清白,你覺得會是誰?”
白瑰想了想,說:“這個實在難說得很。”
“為什麼?”陳昭眉道,“難道你得罪過很多人?”
白瑰搖搖頭:“人的惡念是難以想象的。比如今天之前,我也不曾想到金守貞會對我抱有這樣大的惡意。”
陳昭眉正想說點什麼,心裡卻忽然湧起一個古怪的難堪想法:是啊,白瑰估計也想不到,我也是懷揣著這樣的惡念來到他的身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