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不過白楚年還感覺不到疼,因為它太小了,趴在箱底動都不會動,像一坨紅色的白毛小肉。
這個過程十分漫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位穿戴無菌防護服的研究員過來給他餵奶,白楚年本能抗拒他的擺弄,那人卻和身邊的的同事笑著說:它還活著呢,沒剩幾個了。
時間流逝得很慢,白楚年煎熬地在一片黑暗中發呆。
他的身體在藥物的作用下快速生長,研究員們對他的關注也越來越多,開始為他不停地更換更大的培育箱。
白楚年漸漸地能夠睜開眼睛,但他沒有精力關注身邊還剩幾位同伴,因為大腦和神經發育成熟之後,對疼痛的敏感度也越來越高,每一管藥液灌注進身體時都會帶來難以忍受的痛苦,而每分鐘他都在這種痛苦中煎熬。
他身上的毛髮越來越密集柔軟,直到不再需要每天都注射藥劑,這時候開始有人帶他走出實驗室,嘗試與外界接觸。
一隻枯槁如虯枝般的大手用指腹撫摸他的脊背,蒼老的聲音耐心安撫他,熟練地將他抱進懷裡。
白楚年掙扎著撐起身子,看見戴手套託著他的是位穿著白色制服的老頭,上衣兜裡插著一本陳舊的《蘭波詩集》,胸前掛著一枚名牌,寫著他的名字白廷森之前一直照料他的老研究員。
老頭時常給他讀詩,有一次趁著培育基地裡人不多,自作主張地把他放進一頭母獅的籠裡,看著母獅給他舔毛。
白楚年痛得太久,在母獅懷裡伸展四肢,嚶嚶叫著往母獅暖厚的腹毛裡鑽,生有倒刺的舌頭舔過他的脊背,麻木的身體才漸漸有了知覺。
這是一頭哺乳期的母獅,還有四個幼崽要哺育,渾身雪白的白楚年混在幾隻金色幼崽裡很不合群,母獅大約也看出來這崽的毛色不像自家寶寶,於是銜起白楚年的後頸,把這隻白色毛球叼出去扔到一邊。
但被銜起後頸的感覺讓他感到很安全,他不知道自己被揀出去了,匆匆爬回來,親暱地舔舔母獅的嘴。
好乖,多玩一會兒。白廷森慈祥地看著白楚年在獸籠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查崗領導要回來了,趕緊把小傢伙抱出來,消完毒放回了培育箱裡。
但就是這次經歷讓白楚年的大腦回溝發生了進化,他開始擁有意識,擁有想要的東西,並且用暴力破壞來引起研究員的注意,他想回到母獅的獸籠裡,但研究員們看不懂他的訴求,只能加大藥液的劑量,讓痛苦掙扎消耗白楚年多餘的體力。
他的身體仍在改變,極短的一段時間內,他的臉和軀幹首先發生了類人進化,然後是尾巴消失,四肢伸長。
隨著他不斷進化,他的破壞力也初見端倪,普通的鋼化培育箱已經扛不住他的拳頭,只能換成雙層防彈玻璃培育箱,並且用合金手銬鎖住他的四肢和脖頸,他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在玻璃箱有限的空間裡趴著,身上連線著留置針和電極片。
合金銬內圈安放了電擊點,如果白楚年掙扎就會放出電流,掙扎越厲害電流越強,但他還是每天都在培育箱裡發瘋亂咬,身上越疼他越激動,直到耗盡體力昏厥過去。
研究員們用了不少方法都沒有作用,只有白廷森發現,當他讀詩的時候小怪物會難得地安靜一小會,抱著腿坐在箱底呆呆地看著他。
白廷森於是每天都為他讀那本舊詩集,白楚年很挑剔,只聽這一本,別的都不聽,隔著厚重的防彈玻璃,手指指著舊詩集封皮上的字,努力地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