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路上又遇到一個類似的地方,還有幾片燒焦的小樹林。此後的道路飽經踐踏,道旁的樹叢全被踩毀,路上留下了很多人和動物的痕跡。空中不時飄來灰燼的煙味。我們還曾看到一具腐爛膨脹、已被吃了一半的馬屍,連忙疾行過去。
之後,儘管很長一段路都沒有異狀,但安珀的天空已不再令我振奮。
日漸西沉,路旁的林木明顯變得稀疏。加尼隆忽然注意到東南方有煙痕升起。儘管與阿瓦隆的方位不符,但我們還是拐進第一條似乎通往那個方向的岔路。很難估計準確距離,但我們知道,至少黃昏前不可能到達那裡。
&ldo;他們的軍隊還在那兒紮營?&rdo;加尼隆問。
&ldo;或者是他們的征服者。&rdo;
他搖搖頭,抽出長劍。
借著日暮微光,我離開道路,循著水聲找到它的來源。那是一條從山地流下的溪水,清澈潔淨,還帶著幾分寒意。我在裡面洗了個澡,修剪新長出的鬍鬚,也洗掉了衣服上的一路徵塵。我們已經接近旅途的終點,我希望儘可能顯出幾分光彩。加尼隆也很同意,他甚至潑水洗了洗臉,還大聲擤著鼻子。
站在岸邊,我抬起剛剛洗淨的眼睛仰望天空,看到月亮露出耀眼而清晰的輪廓,周圍不見暈環。這個情形還是第一次出現。我屏住呼吸,繼續凝視。我搜尋著天空中早早出現的星辰,辨識著雲朵的輪廓,還有遠處的山巒和更遠的樹林。接著,我又把目光投向月亮,它的輪廓還是那麼清晰穩定。我的視力終於恢復正常了。
加尼隆被我的笑聲吸引過來,但沒有問我原因。
我壓抑著縱情高歌的衝動,又上馬騎回小路,繼續前進。周圍的樹影逐漸加深,滿天繁星在我們頭頂的枝椏間閃耀。我深深吸進一大片黑夜,屏息片刻,呼了出去。我又變回自己了,這感覺好極了。
加尼隆策馬走到我旁邊,壓低聲音說:&ldo;前面一定有崗哨。&rdo;
&ldo;對。&rdo;我說。
&ldo;我們還是別在路上走吧。&rdo;
&ldo;不。我不想鬼鬼祟祟的。我不在乎是否遇上斥候。我們只是兩個普通的旅人。&rdo;
&ldo;他們會問我們旅行的目的是什麼。&rdo;
&ldo;就說我們是傭兵,聽說這裡在打仗,想來找點活兒幹。&rdo;
&ldo;好吧。我們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希望他們動手前能多看兩眼,注意到這一點。&rdo;
&ldo;如果他們根本不留意我們,那一定是覺得我們無關緊要。&rdo;
&ldo;對,但我就是覺得不大舒服。&rdo;
我聽著馬蹄敲擊小路的聲音。這條路並非筆直。它先是蜿蜒崎嶇,然後拐向一條上坡道。我們向上騎行,周圍的樹木逐漸稀疏。
我們走上一座小山的頂峰,進入一片相當開闊的地段。又過了片刻,一片廣闊的視野突然出現在我們眼前,足足覆蓋了方圓幾英里的地域。我們在一處陡坡勒住馬,小路向下急降十到十五米後逐漸變緩,鑽進大約一英里外的廣大平原,然後延伸進一處丘陵密佈、林地斑駁的區域。平原上點綴著許多篝火,周圍有一些帳篷。很多馬匹在附近吃草。我猜那兒大概有數百人,不是坐在火堆邊就是在營地裡閒晃。
加尼隆嘆了口氣。
&ldo;至少他們看起來是正常人。&rdo;他說。
&ldo;對。&rdo;
&ldo;……如果他們是正常的軍人,很可能有人正監視著我們。這裡地勢如此有利,不可能毫不設防。&rdo;
&ldo;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