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然而在這幅圖景中,還有一個令人不安的因素。有個地方,影子在那裡會變得瘋狂……當你有意識地將自己推過一層又一層的影子,每走一步都主動拋掉一分理性,你最終將到達一個瘋狂的地方,再也無法前進。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會說,是希望洞悉自身,或是一場新的遊戲……總之當你到了那裡,像我們所有人都曾經歷的一樣,你會發現自己到達了影子的極限,或是自身的終點‐‐我們一直認為這兩者是一個意思。但,現在……
現在我知道它並非如此,此刻我站在這兒,等待著,在混沌的宮廷以外,告訴你它是什麼。我知道它並非如此。是夜,在提爾-納?諾格斯,我已然心知肚明。其實我早已知曉,早在洛琳黑環中與羊人戰鬥時,早在我逃出安珀地牢,住在卡巴燈塔時,早在我俯瞰伽納斯廢土時……我早知它並非如此。
我知道此事,是因為我知道黑路延伸得更遠。它經過瘋狂,進入混沌,並繼續延伸,穿越黑路的生靈從某處而來,但它們並非出自我手。我從某方面幫它們開啟了這條道路,但他們並非來自我想像出的實在。它們屬於它們自己,或是別的什麼人‐‐這無關緊要‐‐它們將我們長久以來精心織就的基本哲學體系撕得粉碎。它們進入了我們的禁區,它們不屬於這裡,它們威脅著這裡,它們威脅著我們。
菲奧娜和布蘭德到達了萬物之外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東西,我們其他人從不相信那裡會真的存在。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釋放出的危險,幾乎物有所值。因為我們獲得了證據:我們並不孤獨,影子也不是我們的玩物。不論我們與影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我都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它……
這都是因為黑路向南延伸,穿過世界盡頭,我的駐足之處。
銀光、寂靜……混濁的城市中霧氣盤旋,暮靄交織,月光照拂。我離開欄杆,倚著手杖,穿行在這幻象中……幽魂……影之影……無數可能性的倒影……可能的和曾可能的……或然性喪失……或然性恢復……
行走,在廣場中……身形,面孔,諸多眼熟之處……他們在做什麼?很難說……有的張開嘴唇在說什麼,有的面孔露出勃勃生機。但對我來說,只有寂靜。我走過他們,無人注意。
那裡……一個身影……獨自,等待……纖細的手指解開寂寞的光陰,將它們拋入風中……面孔轉動,我希望能看到它……一個徵兆,預示著我將做或應該做什麼……
她坐在一棵虯結古樹下的石椅上……注視著宮殿的方向……她的身形非常眼熟……走過去,我發現她是洛琳……她繼續注視著我背後的某處,沒有聽到我說的話,我說自己已為她復仇。
但我有能力讓別人聽到……它就掛在我腰際的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