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告知她們他要離開去剿匪,便是給葉嘉餘氏引薦一個人。鎮子上梨園巷的老闆娘。東鄉鎮是有花柳巷子的,不過在這邊有個雅稱叫梨園。並非唱戲的梨園,裡頭養的是一群跟駐地軍官和往來東西的商隊打交道的妓子。
做的雖說是下九流的皮肉生意,但也是邊陲這塊地界訊息最靈通的一批人。
周憬琛當真是葉嘉肚子裡的蛔蟲,哪怕不常見面,但也總能猜到葉嘉心裡想什麼。他知葉嘉憂心訊息不靈通,便做主做這個引薦:“莫要小瞧妓子,她們才是這小地方訊息最靈通的人。”
餘氏對於兒子引薦妓子的事兒有些不適,但葉嘉卻沒有這個感受。
確實,一個地方訊息最靈通的場所,自然是風月場所。
東鄉鎮的客棧不多,從東街道西街數過來只兩三家。且每家客房都不多,小客棧一夜頂多接待一二十來人。原先葉嘉就在奇怪,東鄉鎮這麼多大商隊往來,那些人夜裡都在哪兒歇息。如今恍然大悟,許是這些刀口上舔血的漢子落腳處都選在了溫柔鄉。
這個梨園巷的老闆娘叫程林芳,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婦人。
依稀能看得出年輕時候的美貌。如今年紀大了,眼尾吊梢,看起來面相便有幾分凌厲兇悍。但一張口說起話來,嗓音冷清乾脆。一笑起來眼睛微微地彎起,整個人氣質頓時就親近柔和了許多。也不知周憬琛是怎麼跟她結識的,葉嘉覺得她對周憬琛的態度頗有些尊敬的意思。
雙方選擇在茶館見的面,餘氏先前還有幾分不高興。等見著程林芳的人,聽周憬琛提了一句程家。餘氏神情恍然了片刻,再看程林芳時眼睛頓時就紅了。
葉嘉在一旁看著約莫能猜得出來,這個程林芳跟曾經的景王府肯定是有舊或者跟餘氏有舊。細想一下古時候的女子淪落到為娼妓的途徑,除了被人拐賣,就只剩下獲罪。而淪落到西北邊陲為妓的,極大部分是家族有人犯下重罪流放。罪不至死卻又無法赦免的家眷男子世代為奴,女子世代為娼。
程林芳打量了葉嘉許久,別的話也沒說,只答應了葉嘉若是在鎮子上遇上事可以去梨園巷尋她。
葉嘉道了謝,周憬琛就要帶他們回去。他下午還要回營地操練,不能在外久待。餘氏看了幾眼程林芳,小聲讓周憬琛先帶葉嘉回去,她想跟程林芳說幾句話。
看這模樣,應該是餘氏跟程林芳有舊。想起來,這兩人年歲好似也差不多。
周憬琛點點頭,扶著葉嘉上了牛車。
被他折騰這麼一出,葉嘉光顧著正事兒都忘了昨夜的尷尬。心裡琢磨著事兒,兩人就貼著坐在牛車上。牛車一晃一晃的,葉嘉先前沒注意,後來發現自己的胳膊老蹭到周憬琛身上。想著牛車挺大就往旁邊挪了挪。過了會兒,胳膊肘搗又到周憬琛的胸口。
葉嘉看了一眼,周憬琛無辜地回視她。她心道怎麼這麼擠,就又往旁邊挪了一點。
過了會兒,胳膊還是若有似無地蹭到周憬琛。
她扭過頭,周憬琛低下眼。四目相對,一雙清清靜靜的鳳眸疑惑地凝視她。葉嘉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眼兩人的距離。好傢伙,又貼到一起了。她於是撐著胳膊準備往旁邊坐一點點……
“東家,坐著別動了。”
其實葉嘉挪的也不是很明顯,但或許坐到了邊緣以至於重量偏到一邊來牛車行進起來都走不穩了。孫老漢感覺到車子不順回頭看了一眼,張口道:“再挪,車就要翻了。”
葉嘉:“……”
她這才仔細看了眼牛車,好傢伙周憬琛從右側不知何時坐到了牛車正中間。
幾次回頭對上視線,氣氛就莫名的有幾分焦灼。葉嘉這人不能激的,一激就容易開炮轟人。她臉頰微紅的翻了周憬琛一對大白眼,陰陽怪氣地嘲諷他:“相公你是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