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要是做餅,賣多少文錢一個?”
這鍋雖然重,卻也不是背不起來。這般抬著還不好走,葉嘉準備自己背,“我前幾日已經來鎮上轉悠四五次了,咱的餅定價六文錢。”
“六文?!”餘氏心咚咚一跳,苦到如今,餘氏以不是隨手打賞金瓜子的景王妃了,“李北鎮窮的很,這地兒的百姓能捨得掏六文買餅麼?”
是她,她都捨不得掏。
“趕明兒看就是了。”葉嘉懶得解釋,引著餘氏往瓦市去。
上回去瓦市,去的太早,葉嘉沒把這瓦市給看明白。事實上,別看這地兒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回葉嘉發現,瓦市裡竟然還賣人。她跟餘氏往裡頭走,看到好幾撥,腦袋上插根草跪在地上的髒小孩兒,好多就跟蕤姐兒差不多大。
大多數是女孩兒,也有那瘦筋筋的男孩兒打得一身傷,跪在地上不敢看人。還有被關在鐵籠子裡的外族,捲毛藍眼睛的也有。賣貨的人牙子操著外地方言說是西北邊來的昆奴。
葉嘉僵硬地把眼睛挪開,跟餘氏直奔蘿蔔攤。
事實上,蘿蔔不好賣。水分足,打稱,不頂飽。鄉里人家自家會種,一種就是一大片。大多數自家種了自家吃,許多吃不完要麼就爛在地裡,要麼就拿去餵豬了。也就鎮上沒地的人家才會買。但他們買的也不多,一斤兩斤的摳搜得很。葉嘉跟餘氏過去的時候,挑蘿蔔的商販兩大框還滿著。估計是剛從地裡挖出來不久,蘿蔔還沾著土。那商販坐在地上在叫賣。
葉嘉一口氣把兩大筐的蘿蔔全要了。
那商販一驚,差點以為聽錯:“這兩筐少不得小兩百斤,你們全要?”
“嗯。”葉嘉沒管餘氏吃驚的張大嘴,就問全買能不能便宜些。
這些蘿蔔是自家種的,吃不完才挑到鎮上來賣。蘿蔔不稀罕,三斤兩文錢還能怎麼便宜?小商販把蘿蔔給稱了稱,一百八十幾斤。他給抹了零頭,衝做一百八十斤賣給葉嘉。賣了二百多文,小商販嘴都要咧豁了。
統共一兩銀子,一下子去了這麼多。再添置點鹽和調料,三百文就這麼花出去。餘氏心疼的眼睛都紅了,眼看著葉嘉還預備組個牛車把東西拖回去,還想找鐵匠打個什麼刨子。她趕緊攔住。
“先省省,先省省。”餘氏真怕她把這一兩也給嚯嚯乾淨,“等賺到了銀子咱再買刨子。”
葉嘉只是覺得這麼多蘿蔔,靠切得切到猴年馬月。若能有個刨子,省事兒不說,能提高很多效率。不過身上一文錢不留也確實有些太過。
婆媳倆折騰一上午到家,熱火朝天地忙活起來。
明日就得趕早去瓦市,蘿蔔絲兒得切出來,餅還得做好。若不然明日一大早做肯定趕不及。這麼多蘿蔔弄回來還得刷洗,焯水,拌陷兒。事情多一個人忙不過來,連蕤姐兒都出來蹲在小盆邊,小手抓著蘿蔔在擦。葉嘉在衣裳上擦了擦水,扭頭去東屋把床上的傷患給硬生生架到院子裡來。
餘氏還在院子裡刷蘿蔔,一看周憬琛被葉嘉給架出來。張大了嘴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都要幹活,你也不能歇著。”
周憬琛:“……”自打醒來,這個記憶力並不清晰的妻子已數次打破他認知。從一開始被拖拽反應不過來到如今坦然接受只經歷了四日。
他倒也不覺得冒犯。在凳子上坐下來:“讓我做什麼?”
“切蘿蔔絲會嗎?”餘氏刀工不行,只能刷刷蘿蔔。葉嘉切蘿蔔切得虎口疼,她轉頭把切的現成蘿蔔絲端來,理直氣壯地問壯勞力,“切成這種。”
春日的陽光灑在壯勞力的肩頭,氤氳得他眉眼光華流轉:“可。”
那就行,葉嘉拿了把大菜刀遞給他。轉頭就去灶臺上焯水。蘿蔔得抄完水擰乾,放調料才會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