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者聽得頭痛,把?手上的枕套往推拿床上一撂:「店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光問這個?問那個?的,你有沒有問過張嬸的意見?」
「你張嬸嘛!」店長心?虛地拍了下大腿,「你張嬸能有什麼意見啦,每天都在眼皮子底下的,她最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這小夫妻過日?子嘛,最重要的是夫妻倆自?己好,只要你倆看?對眼了我跟你說,她的意見那不重要的。」
「那要不店長你猜猜看?,她為什麼老在我上班前?用洗潔精拖門口的地?」
店長頓住:「她用洗潔精拖的?」
邢者說:「我的鼻子應該比你靈。」
「嘶——」店長咬著後槽牙吸氣,「這毒婦,我一會兒說她去!但是小邢你別為這擔心?,你跟小張該咋咋地,心?裡別想太多——我跟你說,生了女兒的最怕啥,不就怕女兒嫁不出去嗎?你張嬸後面肯定?也?能想通,結婚過日?子嘛跟誰結不是結呢?」
所以邢者後來確實是跟小張該咋咋地。
他拒絕了小張給他帶的早餐,至於餐盒裡的那些葷菜,小張要多給,他總不能給倒回去。
這次因?為程舟的緣故他被人起鬨,對於小張來說其實面子上挺難看?的,畢竟快活林人盡皆知小張喜歡他。
那麼時隔多日?突然又給他帶燒賣,本質上就是一種試探,想搞明白邢者到底是怎麼想的。
邢者也?很乾脆地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吃這蛋黃燒賣。
雖然也?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但小張還是因?此怔住幾秒,然後語氣還算正常道:「哦,那也?行,那我、那我分給大夥兒吃去。」
說到最後,其實哭腔已經出來了。
邢者也?因?此怔住:「小、小張,你怎麼……」
小張眼淚不停地掉著,那時她說了句話,讓邢者心?裡一空。
她說:「我就連個?盲人也?配不上?」
邢者其實沒法怪小張什麼,他很能理解一個?女孩被人拒絕了,崩潰大哭時可能口不擇言。
但這話說得實在太真實了,讓他措手不及。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承認,我承認她長得是好看?,但我也?不醜啊。」小張說著話,聲音裡是止也?止不住的哭意,「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看?不見她平時穿的都是些什麼衣服,那都是我們學校裡最不學習的那些混子才穿的。你要是,你要是能看?見,你還未必會喜歡她那樣的呢!」
推拿室門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邢者已經能聽見同事們的竊竊私語聲,過多的聲源讓他非常想躲起來。
但小張可能都沒意識到,她還在一抽一抽地哭泣著:「你就、你就聽她說那些話,你以為她是真喜歡你,但我告訴你邢者,她最後可未必會踏踏實實跟著你呢!」
即便?說著這樣的話,小張的聲音還是軟綿綿的:「她、她在酒吧上班,平時進來出去的全是那些喝醉酒的男的。人都說她跟酒吧老闆有一腿,跟這個?客人那個?客人的也?有一腿,道北那個?沒結婚的老王一進去就是一整夜不出來。你就跟她好吧,就怕最後被人騙了還不知道呢!」
再一轉頭,看?到門口探的全是腦袋,小姑娘徹底繃不住了:「幹嘛!看?什麼看?!走開!」
然後是小張衝出門的聲音,小張哭泣的嗚嗚聲,大家安慰小張的聲音,以及店長跑進來的聲音:「小邢你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跟她說的?」
邢者早已開啟了悶葫蘆模式,現在不管誰跟他說什麼,他都不可能張一下嘴的。
「哎呀,你就作吧!」店長拍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也?跑出去,加入到安慰小張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