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很快又發了過來:【那就好。歡迎再來哈。】
好生硬的客戶維護。
程舟回了個【好的】表情包,但想起對方看不見,又撤回然後規規矩矩打字道:【好的。】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新的訊息彈出,程舟才把手機收起來。
一抬頭,司旭正狐疑地看著她:「你笑啥?」
程舟做出一臉茫然:「我笑了嗎?」
外面又是一群孩子走過,嘰嘰喳喳格外興奮,鵝鎮終於不再是一片死寂,開始有了別樣的聲響。
比起這些「任務就是學習」的孩子們,大人們反倒相當迷茫。關於事業和夢想,關於內心的悸動,關於活著的意義,考題將不再如曾經那般,每一道都有標準答案。
田野邁步走進剛接手的班級,在講臺上站定,一如既往的凶神惡煞:「初三(6)班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我們班的化學老師,也是你們未來一學年的新班主任,我姓田。」
第9章 匪氣
做老師,最慘的是做班主任。
比這更慘的是第一年就做班主任。
再慘一點是第一年就做畢業班的班主任。
再再慘,就是第一年半途從別人手中接手,做了畢業班的班主任。
這時候班裡的學生們互相都熟悉了,小團體、小矛盾啥的也都產生了,只有這個班主任是不明所以的外來人員。
田野淪落到這步田地是因為原班主任懷孕了,其他老師又都不想接手,於是舉眾人之力把她推了上去。
安排表上直接寫的她的名字,田野也是直到被移交群主才發現自己居然要做班主任了,完全沒有任何拒絕的空間。
她試圖去溝通,說自己教學能力還不行,無法勝任這麼重要的職務。
校長是這麼說的——
「你現在沒結婚沒孩子,正是奮鬥的時候,其他老師都有家有口的,他們比你累多了。」
「趁現在把班主任年限做上去,早評職稱早了事,真等有自己的小家了再做班主任,精力上才是真來不了,這都是為你好。」
「你要實在不思進取,職稱什麼的你也不評,那也行。那總得有人做班主任對吧?你去問問其他科任老師哪個願意做班主任,能找到人替你就行。」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想像中有了編可以橫著走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畢竟一個校長要是連拿捏一個新老師的本事都沒有,那他這校長可以辭職別幹了。
同時因為看巷口老有初中生過來過去的,程舟開始向司旭申請開拓「無酒精雞尾酒」業務。
被司旭無情否決,因為作為一家酒吧接待未成年人就是不對,不管賣不賣酒。
程舟問那能不能在外牆開個小視窗,賣無酒精飲料。司旭說那我們會變成一家奶茶店。
程舟說那我們可以夜裡賣酒早上賣奶茶。司旭問你是不是還想賣點豆漿油條?
理確實是這麼個理——任何一個憂鬱的成年人,都不會去給小朋友做奶茶的地方喝酒。「公無渡河」能一直有客人,也全賴它有神秘、隱蔽的一面,在外頭裝累了的大人們可以在這裡盡情頹廢,釋放自己「不正常」的一面。
這個理念程舟很認同,這也是她來到這裡之後得到的第二個寶貴啟發——有營銷思維是好事,但幹調酒就幹調酒,不要搞些有的沒的。
不過因為程舟的到來,公無渡河的生意確實比以前好了。一方面有人對美女調酒師慕名而來,另一方面是,現在的調酒師是外地人,也就是說向她傾訴的話不會被鵝鎮的其他人知道。
這裡的人在決定要和程舟說點什麼的時候,第一句話總是:「咱們哪說哪了,你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