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恢復容貌再進去,明先雪肯定要多心,懷疑自己的愛不夠真。
狐子七嘆了口氣,伸出爪子揉了揉毛茸茸的臉頰,讓自己看起來越發亂糟糟的,一副傻傻懵懵、關心則亂的慌忙。
他越過簾子,衝將進去。
果然,明先雪委頓在地,白骨支離,看起來的確是與平日那清俊美麗的樣子截然不同。
明先雪見狐子七這樣衝進來,一邊心裡是歡喜的,一邊心裡卻又真正有些難為情。
他便隨手拉起地毯,蓋住自己半邊白骨。
狐子七卻道:“公子難道也著相了?”
明先雪睜眼看著狐子七,此刻看起來是真的迷茫了,臉上竟帶一種年輕人才有的迷惘,叫他難得的有些溫馴無害的樣子來。
狐子七溫柔道:“難道不知,我觀美人,如觀白骨?”
說罷,狐子七便以柔軟的狐身蹭到明先雪懷內,從背脊末端延伸的九條尾巴,溫柔地撫觸著他憔悴支離的肉身。
心,又急跳起來了。
倒也不好說,是誰的了。
怦怦——怦怦——
是兩顆心。
也是一顆心。
白鶴盤旋而飛,掠過窗欞。
目力極佳的他,看到金屋之內,一隻狐狸在吻半副白骨。
因這一吻,蒼茫如貧瘠土地的白骨又滋養出新生的花容月貌。
這明明還是明先雪的臉,但白鶴卻覺得,好像竟然比從前還姣好了。
從前他容貌如雪,美得令人心悸,如今卻更添了一種從前不具備的柔和,如能集世間所有美好於一身,讓人一眼望去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眼眸深邃明亮,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卻只承載一隻狐狸的目光;唇瓣柔嫩嬌豔,如同初綻的玫瑰,落在狐狸的唇邊;肌膚白皙細膩,如同月光下最完美的瓷器,正好叫狐狸用柔軟的皮毛攏在懷內,不叫他碎裂一絲一毫。
他此刻是一個柔弱的美人,軟若無骨地依偎在龐大的九尾狐懷裡。
不知情者,瞧著這一幕,恐怕還要以為是邪惡的九尾大妖掠奪了美人。
白鶴正自沉浸在那奇異的景象之中,目光不經意間與明先雪的眼睛交匯。
明先雪的眼睛其實是隻要看狐狸的,便吝嗇地用眼角只是那麼輕輕掃了一下窗外窺伺的生靈。
卻是這麼一瞥,便劃過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與冷冽,白鶴頓感如芒在背,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背蔓延開來,幾乎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顯然而見的,明先雪並不希望這一刻被任何人——或者禽畜打擾。
白鶴作為老實禽畜乖巧地振翅而起。
白鶴飛上鬼城上空,盤旋而起,俯瞰著城池景象,不覺一陣意外。
方才,這鬼城之下還是一片慘不忍睹之景,屍骨遍地,碎裂無聲,斷壁殘垣間透露出無盡的荒涼死寂。
如今,卻見城池悽慘的地面長出了嬌嫩的花,在涼而蒼白的日光下,穿越了死寂的屏障,掙扎著奮發出美麗的生機。
這些花朵,或紅如烈焰,或白如純雪,在涼而蒼白的日光下,競相綻放,或如濺洩的水銀般鋪滿地上,或順著殘垣斷壁攀爬而上,或纏繞在古老的石柱上,甚至城牆的縫隙中,也探出了幾朵好奇又漂亮的花朵。
難忍的,美麗的,奇異的,難得的……
就像是一個冷漠又倔強的人,壓不住的嘴角的笑意。
白鶴長嘯一聲,穿越雲層而起。
他原本是鬼城陰氣所聚,誕生的一個生靈。
他在這下界潛心修煉,煉獄裡也不染惡業,為的就是得道飛昇。
然而,看著明先雪和狐子七這一對從下界私奔而來的仙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