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明先雪的院子。
方丈一進門,就看到滿園花團錦簇,金奴銀僕,再也不是從前門庭冷落的樣子。
在門廊的陰影下,站立著一個美麗絕倫的少年,其容顏之盛,令人難以分辨其雌雄,正是狐子七。
狐子七見到方丈,微微欠身行禮,聲音清亮而悅耳:“小七見過方丈。”
方丈微微頷首,回以微笑:“許久不見。”
狐子七聽到這幾個字,似有些意外,嘴角泛起微笑:“原來方丈認得我。”
“自然。”方丈微微笑著,“相國寺乃是一方神聖淨土,妖邪之氣難以侵蝕。因此,能在此地自由出入的精怪寥寥無幾,唯有那些靈氣純淨、無惡業纏身的妖精,方能做到。我觀你的修為,約莫已有一千年之久。身為妖精,在千年的修行過程中,你能始終恪守本心,不染惡業,不惹孽債,這甚至比凡人修正果還要難。我對閣下,早已心懷欽佩之情。”
狐子七知道方丈不會歧視自己是妖精,卻沒想到方丈會對自己有這麼高的讚譽,不覺有些意外,只笑道:“我一隻山野間的小狐狸,能造什麼孽呢?”話音一頓,狐子七又笑道,“只我殺過雞,不知算不算惡業?”
方丈平和地說道:“殺生固然在佛法中被視為一種業障,然而萬物皆有生存之道。你所為之事,既是生存所需,又無過度之嫌,便不算是作孽。”
狐子七忽而想起明先雪對殺生的辯解:無意殺生、自衛急迫、以自然法養生取食,此等殺業則屬無大過之行。
看來,明先雪是從方丈這兒學得了惡業的定義,從而開始了他這鑽空子的大開殺戒啊。
狐子七眼珠轉了轉,開口問道:“我聽說,如果是自衛殺人,也不算惡業?”
方丈聞言,微微點頭,回答道:“確實如此。天道講究因果緣起,若遇險惡之境,為護己身或他人的性命而行誅戮之舉,此亦合乎佛法之義。”
狐子七便忍不住問道:“既然這樣,王妃三番兩次要加害公子雪,而公子雪為求自保,不得已而反擊,乃至取其性命,此又當作何論處?是否亦算作惡行呢?”
方丈聽這話,猝然一驚,只覺得狐子七的話簡直是顛倒人倫、逆天而行了,然而轉念一想,狐子七是狐狸,不通人倫道德,會說這話也不奇怪。方丈這才緩下臉色,說道:“無論是出於任何緣故,以子弒母,都是天理不容的大罪。”
狐子七聽聞方丈之言,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是,公子雪並非王妃所親生,這怎能也算作母子天倫呢?”
方丈解釋道:“世間之母子,並非僅限於血緣相連。在倫理之道中,嫡母與子女之間同樣存在母子情義。王妃雖非公子雪之生母,但既已成為其嫡母,公子雪便應對其盡孝順尊敬之禮。此乃人間倫理之常道,亦是天地所倡導之孝道。”
狐子七隻想:凡人真癲。
方丈見狐子七滿臉不理解,笑道:“你是狐,不懂這個,也是尋常。只是先雪和你不一樣,他從小飽讀聖賢書,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從不生這樣的想法,你多和他學學,也就能知道了。”
狐子七真是一腔話不知該從何說起,只笑笑,說:“方丈可真信得過公子雪。害他的人通通死的死傷的傷,只有他碰不得的王妃還安然無恙,您倒從不懷疑是他下的手?”
方丈神色莊重,緩緩說道:“那些加害先雪的人,皆是因自身之惡業而自食其果,此乃天理迴圈,因果報應。先雪身上毫無惡業,道心澄澈如明鏡,他的清白無需置疑。若連我這樣的修行之人都不能信任他,那世間又有何人能給予他公正與理解呢?”
狐子七看著方丈如此大義凜然,淡淡一笑,卻問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公子雪真的作惡了,您會如何?”
方丈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