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感知去覺察,很快意識到狐子七在畫一棵樹。
那種從胸膛一路向下的流暢線條,那種由細膩到粗獷的筆觸變化,讓一種力量,從胸膛的樹幹起始,枝葉逐漸散開,一路向下,流淌直到根莖。
“你知道我在畫什麼嗎?”狐子七摩挲著筆尖觸碰的地方,輕聲說。
明先雪喉結微微滾動,道:“是柳樹?”
“是的。”狐子七道,“柳者,留也。”
明先雪一怔。
狐子七伏在他身上,輕聲說:“我會留,不會走。”
明先雪輕輕又把眼睛閉上,並不回答。
狐子七卻繼續用那低語般的聲音說:“我即便進了皇宮,心裡想的也是公子!我怎麼會去捨棄公子而取其他人呢?所謂入宮為官,不過是生氣公子屢屢試探我的真意,故意戲弄你罷了。”
明先雪沒有言語。
狐子七卻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凡人都覺得狐狸是天生禍水,如癲狂柳絮,輕薄桃花。但公子這樣的人,難道也會對我有這樣的偏見嗎?如果是這樣,就真的辜負了我一片真心了!”
狐子七說著,語氣委屈得要哭出來似的。
但聽在明先雪耳裡,未免有些過於做作。
畢竟,明先雪對謊言非常敏感。
偏生狐子七滿嘴胡說,明先雪一邊嫌棄又一邊聽得津津有味。
連帶著,明先雪都要嫌棄自己了。
明先雪仍閉著眼,口中唸佛,手指在袖中滑動著一顆一顆清除雜念的珊瑚珠。
誰又知道,他根本不是在測試狐子七到了哪一個關節會離開。
他是在給予狐子七離開的機會。
第一次,是讓狐子七“報恩”成功,了卻因果,功成身退而離開。
第二次,是給狐子七喝下玲瓏血,又讓他入宮吸龍氣,揣著最好的果實,高高興興離開。
而第三次……
明先雪想:事不過三。
如果第三次的機會給了他,他還是不離開。
那麼,明先雪在這狐狸身上掛一把鎖,圈養起來,也不過分吧。
第三次
狐子七正和明先雪咬著耳朵,忽而他自己狐狸耳朵動了動,從明先雪身上跳起來,道:“宮裡來人了。聽腳步聲,像是小順子。”
明先雪坐起身來,施施然把衣服扣上,一層裡衣一層長袍,把肌膚上的墨畫覆蓋得沒了蹤跡,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狐子七一扭身回頭,才見明先雪已把衣服規規矩矩穿妥帖了,立領封到喉嚨,很是肅正。
明先雪只說:“小七在宮裡才多久,就已經把腳步聲都聽熟了。”
“那個小順子是近前伺候我的。我自然知道。”狐子七頓了頓,“說是伺候,倒也沒有幾分真的。我看他像是太后派在皇帝宮裡的人。”
明先雪聞言問:“如何見得?”
狐子七笑道:“我可是狐狸精,鼻子靈得緊呢。那小順子身上常帶著一股檀香味,我只在喬松殿外頭聞到過。可見他常去喬松殿,一去就逗留得時間不短。”
明先雪笑道:“小七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