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便如意地笑笑,把手覆在狐子七手上,十指扣得緊緊的,力度十足。明先雪低聲說:“我病了。”
狐子七:……你不說,我也知,君有疾,在腦瓜。
狐子七卻柔聲說:“還是不舒服?那群太醫真不中用!該每人打五十板子才是。”
明先雪輕笑說:“我這病,太醫治不得。”
狐子七心想:……當然啊,你這病,扁鵲活過來都得死回去。
狐子七卻端起愁容,道:“難道是蠱毒未清嗎?那還是得叫方丈來看看才好呢。”
明先雪輕嘆一口氣,說:“我的蠱毒未清,散了紫氣,自然要弱一些。但只要能和你共諧連理,我是怎麼都願意的。”
狐子七一臉感動地說:“你的心怎麼這麼痴呢?”
明先雪握緊狐子七的手,那力度讓身為妖異的狐子七都微微發疼。
狐子七忍不住想:得虧我是個妖獸呢,若是個尋常凡人,手都被你掐斷了,還執子之手呢,不斷子之臂就不錯了。
儘管力能扛鼎指能削鐵,明先雪臉上還是很脆弱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小七,你果然會和我成婚的吧?”
狐子七聽這話,立即一臉委屈,道:“唉,你還是不肯信我!”
“非是不肯信你,”明先雪把頭靠在軟枕上,一張白皙的臉墜在烏雲般的散發裡,脆弱可欺,“我只是不信我自己……我總不肯信,我能有這樣的好運道。”
狐子七看著明先雪這樣,心裡大抵知道明先雪有在扮可憐博同情的成分,卻又忍不住真的有點被博得了同情。
狐子七放柔了聲音,說:“你可是天生玲瓏心,九五至尊的龍命,怎麼會沒有好運道呢?”
“可是,從來不會有人愛我的。”明先雪緩聲說,“不是嗎?”
狐子七啞然。
狐子七的沉默彷彿一下重錘,把明先雪都要打碎了。
明先雪別過臉,長髮微微覆蓋在愁容上。
狐子七卻俯下身來,貼著明先雪的身體,散出柔軟溫暖的尾巴,把明先雪的身體裹著,又輕聲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狐子七吻著明先雪。
明先雪抓獲了狐狸的尾巴。
尾巴在明先雪的手中輕輕顫動。
狐狸發出細細嗚咽。
“風不定,
人初靜,
明日落紅應滿徑。”
明先雪這病情纏綿,齊厭梳看著不像話,果然也把方丈叫來了。
方丈替明先雪把脈看診,細細看過後,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痴心呢?那紫氣正好滋養你的傷勢,你反把紫氣散了!”
明先雪咳了咳,說:“旱災如此嚴重,先雪怎麼愛惜一己之身!”
方丈再一次發出感嘆:“你這個孩子從來都是先人後己!真不知叫人高興還是擔心!”
明先雪微笑著,彷彿是在安慰方丈,又說:“為君者,本該如是。”
方丈只是滿口唸佛,跟明先雪說了一會兒話,勸明先雪安心將養。
明先雪一一回應著,思路清晰,舉止從容,盡顯優雅之態。但在旁坐著的狐子七倒聽得出來明先雪或是出於疲憊,已在敷衍說話,應付場面。
故而,狐子七便站起來,說:“公子該喝藥了。”
方丈一聽便明白,站起來告辭。
寶書便打起簾子,恭送方丈離開。
狐子七陪著方丈走出靈氛閣,一路走出蓮華殿外。
狐子七環顧四周,頓了頓,彷彿是一頭在確認四周是否安全的狐狸。
方丈注意到狐子七的舉動,微微一笑,說道:“你是在擔心什麼人在用靈視窺視我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