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狐狸的份上,我饒你一命,你自去罷。”
“我自去?”狐子七的動作瞬間僵硬,抬頭看向明先雪,眼中迷茫,“去……去哪裡?”
明先雪答道:“山高海闊,總有你能去的地方。”
狐子七好像難以相信什麼,確認似地問道:“你讓我離開這兒嗎?”
“是的。”明先雪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嘴角浮起那種沒有感情的笑,極致的冷漠,“明日我便會讓齊厭梳來領你出宮,望你好自為之。”
說罷,明先雪轉身離去,瀟灑果斷。
狐子七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愣愣地立在原地。
他想告訴自己:這……這應該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吧?
狐子七再來人間,原來不就是打算看一眼就走嗎?
他要來確認,這兒的確是物是人非了,明先雪已經放下了一切,繼續他的修行,自己於他而言不過是修行路上的一個難關,偶爾想起的一抹月光。
而他,也該對明先雪同樣看待。
他應該放下。
至於說他為什麼在皇宮裡逗留這麼些天……不就是因為苦於沒有脫身的藉口嗎?
他已被明先雪識破妖身,又在蓮華殿掛了神職,貿然離去,實在不妥。
現在明先雪把他放了,他應該如釋重負、順水推舟才是吧?
然而,狐子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一隻迷茫的流浪小獸,在曠野中不知所措。
狐子七總覺得自己最害怕被明先雪困住。
然而,此刻明先雪乾脆讓他走,他的雙腳卻似灌了鉛,沉甸甸的,竟不能自在地往山林奔去。
狐子七的心中湧起了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是留戀嗎?是不捨嗎?是恐懼的延續,還是其他什麼難以言說的情感?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狐子七神思混沌地回到蓮華殿,繞到神堂後側自己的住處。
他當然有能力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明先雪的話在他耳邊迴響:“明日一早,和齊厭梳一起出宮。”
這顯然是明先雪有意讓他遵循一個正常的離宮流程。
狐子七對此心知肚明,也完全理解明先雪這樣做的用意。
不然,他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怕是會引起蓮華殿師兄弟們的疑心恐慌。
不過,這樣的話,他就得在這蓮華殿再留一夜。
狐子七環顧房間,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啟了櫃子,取出裡面放著的澄心枕。
他一怔:“這樣的寶物,我也不能帶走啊。怎麼明先雪也沒有提起它?大約是明先雪忘了吧。”
狐子七掂了掂這神秘的枕頭,指尖在木枕上滑過。
這個木枕曾帶他兩度入夢,每次都把他嚇得夠嗆的。
夢中的明先雪,跟冤鬼似的,冰冷又纏人,彷彿影子一樣糾纏著他,叫他心驚膽顫,夢醒之後,也是心有餘悸。
連帶著,他連這個枕頭都有些怕了,鎖起來放著,不太敢用。
但現在,他竟然莫名有些留戀。
他竟然……覺得夢中那個冤鬼索命似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