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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吟兒壓下心悸,扶著侍女的手,踩著溼滑的臺階邁入湯池中。
碧水嘩嘩,堆積的花瓣急蕩,行至湯池中間,池水才堪堪沒過她的心口。
藉著玫瑰花瓣的掩護,她褪了小衣小褲,侍女們立即圍過來,取了皂角和花油替她清洗和按摩。
那三具躺在血泊中的屍身,早已被清理,不知拉到了何處。
蘇吟兒靠在碧池上,黑鴉鴉的青絲散落,在湯池中起起伏伏,同刺目的玫瑰花曖i昧地糾纏一處。
她緩緩閉上眼,眼前忽地閃過某個畫面。
畫面中,侍女們圍繞身側。
她依舊在沐浴,依舊在這個湯池裡。少女的玩心大,走到湯池的最裡處,捧了把池水洗面。撥開玫瑰花瓣,一張昳麗的俊美面容赫然顯現。
——啊!
蘇吟兒驚叫著睜開眼。
陸哥哥,怎麼會是陸哥哥的臉!
驚醒後的蘇吟兒惶恐不已,似為了證明什麼,急急走到湯池的最裡處。
池水上的玫瑰花瓣漂浮,她深吸一口氣,撥開花瓣。
裡面空蕩蕩的。
水下沒人,更沒有讓她痛苦不安、一心只想逃離的陸哥哥。
蘇吟兒怔怔地瞧著堆積的玫瑰花瓣,久久不能平靜。剛才那一幕太過真實,仿若曾經實實在在的發生過。
那一直追隨著她的火熱眸光愈發地深邃,似愉悅,隱隱有笑聲,她仿若能看見他魅惑若桃花的眼角。
她回眸,望向拐角處的一道陰影。
“誰在那兒?”
兩位侍女趕忙跑過去查探,將拐角處的古老瓷瓶搬到更裡面,地上的殘影便消失了。
“神女,那兒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半人高的瓷瓶。”
蘇吟兒撫著顫動不已的心口。
莫非,她是在杯弓蛇影,被心底的魔障嚇到了麼?
她指了指置物架上勾著的裳裙,“不洗了,起吧,”,又看了眼藍色托盤裡放著的蓮花簪,“挽個最簡單的髮髻。”
神女儀態需得端莊,便是睡著,也不能披頭散髮。
出了湯池,侍女們取來棉帕替她擦拭身子。
她故意讓侍女們站得近些,好躲開那道讓她倍感羞恥的視線。
可無論怎麼躲,藏在暗處的兇獸始終牢牢盯著獵物,翻滾著濃黑的欲,帶著許久不曾被滿足的貪婪,病態且狂熱地享受眼前的盛宴。
神女的浴後侍奉是繁瑣的。
侍女們需得用最好的花油潤了墨髮,用棉帕搓得半乾以後,再以花香薰之;拭淨身體的每一處,用蘭花乳滋潤全身,按摩半盞茶後,才穿戴裡衣。
金色的托盤裡,躺著一瓶粉色的乳膏。手兒最嫩滑的侍女先剪了指甲,淨手後,捧著乳膏跪在蘇吟兒腳畔。
蘇吟兒臊紅了耳尖:“我已不是處子,無需再用這些東西。”
往常裡,陸哥哥最喜給她用這些,總說吟兒嬌嫩,需得好生養著。
她雖羞怯,可夫妻間的□□,也沒什麼不喜的,若是讓她現在當著侍女的面彎起腿兒,便是殺了她,她也做不到的。
這回侍女們倒也沒為難她,只將那瓶乳膏放回原處,溫聲道。
“神女每晚需得用半瓶,這是天尊交待的。”
“天尊”兩個字讓蘇吟兒猛然一抖,腳腕處似有一條蛇信子,順著她的腿心幽幽地往上爬,那白淨的額頭滲滿了細密的汗漬。她近乎沒有思考,諾諾道。
“我睡前會用的。”
說完她便震住了。
這句話不是她想說的,而是刻在她的骨子裡,多年來形成的習慣。藏在廣袖中的手兒拽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