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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皇上為娘娘的付出,他們幾人都瞧在眼底。
洋桃、清秋和風離,都是跟了皇上十多年的人,自是曉得皇上想要什麼、在意什麼。
誠然,哪個男子不想要權力、不想要天下人的敬畏?不想要復仇?可皇上最想要的,從頭到位只有一個娘娘。
清秋環住洋桃的肩膀。許是感傷,素來清冷的她話多了些。
“娘娘,皇上遲遲不肯娶您過門,不是不想,是擔心您身子受不住,故而一直忍著不與您同i房。娘娘,皇上做的所有的錯事都是因為愛您您別怨他。”
蘇吟兒疼的心尖兒發麻,像是有無數把尖刀刺過。她艱難地環住纖薄的雙肩,把頭埋進臂彎裡顫抖不已。
原來她的命是陸哥哥給的,原來令她作嘔的“鐵鏽味”是陸哥哥的血,原來陸哥哥這些年的謀劃都是她。
阿卡說得沒錯,為她解蠱毒的人的恩情,她一世也還不完,偏偏這比山還重的恩情,她欠了兩回。
她怎能恨他?她無法恨他!
美眸流轉間,陸滿庭說過的那些話如驚雷般響在耳側。
——“吟兒,若是我死了,你可會想我?”
“吟兒終究是捨不得的。”
“再美的荷花也有凋零的時候。”
“放心,你和孩兒都不會有事。若是你死了,我不會獨活。”
那些看似隨意實則全是他離別的話啊,如洶湧的江水將蘇吟兒淹沒。紅腫的瞳氤氳著哀婉和悲切,落下的每一滴熱淚無聲無息。
她情難自已:“假的,定是假的。你們誆我,誆我的。”
她哀切地抹了眼淚,吸了吸微紅的鼻頭,縮到貴妃踏上,蜷成貓兒似的一團,用薄裘胡亂地裹住自己。
“我乏了,我先睡會。等醒了,陸哥哥,陸哥哥自會回來的。”
洋桃和清秋哭成一團,衝過來抱住蘇吟兒。
“娘娘,這種事我們怎敢騙您?詛咒皇上是死罪,奴婢就算有一萬個腦袋,也不敢瞎說。皇上,皇上回不來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蘇吟兒躲在薄裘裡,落著淚,聲音嗡嗡的,絕望又悽切。
“不會是真的,不會的。你們明明說過,再過十日他便回來了。”
風離從懷裡拿出一封遺詔,遞到蘇吟兒跟前,卻低垂著頭,不敢看蘇吟兒的眼睛。
“娘娘,十日後是皇上下葬的日子他親自定的。節哀順變。”
遺詔選用上好蠶絲製成的綾錦,上有祥雲瑞鶴,字型俊逸瀟灑,是蘇吟兒再熟悉不過的。她空洞洞地落著淚,伸出去的手兒僵在空中,抖了又抖,愣是沒有接住的力氣。
她無力地垂下手臂,似認命般嗚咽道:“帶我去見他。”
便是個死人,她也要瞧上一瞧。
風離面露難色:“娘娘,皇上的遺詔裡說得很清楚,他下葬之日許您送行,在此之前”
蘇吟兒抬眸冷對,從髮髻上快速拔下一隻金色的蓮花髮簪,直刺向自己雪白的頸項。
“你到底帶不帶我去?!”
蓮花髮簪是阿卡三皇子贈與她的貼身之物,簪尾有個機關,輕輕一擰,髮簪的蓮花中生成尖銳鋒利的刺尖,泛著駭人的寒意。
那嬌嫩的雪膚,被刺尖劃過,有暗紅色的血珠滾下,刺目得緊。
風離和兩位侍女急急跪下:“娘娘,切不可做傻事!”
蘇吟兒終是見到了陸滿庭。
養心殿的最底下一層,重兵把守在昏暗的石室外。
冰冷的石室,足有慈寧宮的內殿那般大,裡面卻空蕩蕩的,只有一口碩大的神紋石棺。石棺無蓋,左右兩側刻有飛騰的巨龍,前後用神獸壓鎮,四角雕有飛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