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消失的衣擺,他的嘴角一點點揚了起來,在寒氣一片的冬雨中為那個吻忍不住心花怒放。
而另一邊,回到屋裡的石曼生背靠著屋門,緩緩蹲坐了下去。
——今天……她看到師姐了。
☆、102一零二
那時, 石曼生和柳木白剛從第一樓吃好飯出來。
隔著層層雨幕, 她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坐在對麵茶樓的人。
彼時, 那人穿著普通的鴉青棉衣,手肘處磨得有些發白, 帶著布帽子, 臉上不知塗了什麼泛著黑黃, 下巴上有一圈棕色鬍子, 模樣就是個平常的農家漢子。
可石曼生只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餘夏。她認得出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和柳木白。
視線從柳木白的雙腿掃過, 而後帶著幾分鄙夷,冷冷地看向石曼生,彷彿在說:腿都治了?看,這就是你能做出來的事。
哪怕後來進到轎子裡, 石曼生依舊能感覺到那道視線, 透過轎簾狠狠地譏諷著自己。
師姐來了。
她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石曼生!你等著!我一定會殺了他!
言猶在耳。
餘夏會如何報仇,石曼生不知道,但她知道餘夏已經盯上了柳木白。而且,師姐的身上還有許多當初從她這邊帶走的迷藥、毒/藥。
但現在是雨天, 師姐不會挑雨天下手, 因為雨天會消散藥性。就像下雨點火不易一樣。這一點, 她能肯定。
柳木白說明天要去京城。千里迢迢,偶爾還需露宿野外, 師姐下手的機會自然會多。
石曼生不想去京城, 而如今, 她也不想柳木白去京城。可是……
——若你要殺他,我也絕不會攔你。
這是她當初對餘夏說過的話。
關於柳木白的雙腿,她已經違背了自己先前說過的話。難道,她還要再一次卑鄙地背棄師姐嗎?
腦袋埋入膝蓋,石曼生緊緊閉了雙眼,努力想要清空腦海里的雜亂思緒。
好煩。
……
「石頭?」身後傳來柳木白的聲音,他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門口,輕輕敲著門,「你一直沒點燈。」
石曼生還蹲坐在門邊,她平復了下心情,站起了身,往屋內走了幾步,壓了壓聲音,「沒什麼。剛才有些累,直接先在榻上眯了一會兒。」
邊說她邊點了燈。畢竟還沒洗漱,直接說睡覺了不大妥當。
屋裡亮了起來,柳木白能看到石曼生投在窗紙上的影子,左手垂在身側,不大動作。
剛才他敲門的時候,不動聲色地伸手輕輕推了推那門,是從裡頭栓上的。本想和她再說會兒話,可聽石曼生的語氣確實有些疲累。
「那你好生歇息,明日啟程不會太早,可以多睡會。」
良久,屋裡傳來了她的聲音,「你也早些睡吧。」
柳木白收了手,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眼中晦暗不明——對於啟程一事,她依舊沒有說一個好字。看來,今夜需得嚴加防範。
聽到柳木白離開的腳步聲,石曼生有些頹然地坐在了榻上,手裡揪著榻上的軟布,思緒越發亂了。
沒有毒蠱傍身,廢了左手,就連原本百毒不侵的體質也發生了變化……
現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她自身帶毒的血液。
這些天,石曼生有偷偷試過,用自己的血去餵那些小昆蟲,還是能將他們毒暈。但效果明顯大不如前。柳木白現在對她防心甚重,她根本就沒有機會離開。之所以一直不應下去京城一事,是因為那樣的突然改變更容易讓他懷疑。
是以